第24章 血色终局(3/3)
春。
8月30号黄昏,杨谋能、王长春、张一好在马塘区政府一个阴暗的角落躲着。
张一好先指认下班回家的孙兆华:看好了,就是这个女的。
让王长春仔细记住长相,之后还尾随着走了一大截路。
第二天、第三天,杨谋能又带着王长春盯梢踩点,终于摸清楚了孙兆华的详细住址。
目标和地址都确定了,杨谋能问王长春:长春,你一个人能把这事干了吗?怕他力不从心,又提出来:要不要把袁正喊过来一起干?
袁正是这起案子最后一个出场的人物,年龄、秉性、简历、籍贯、前科,甚至长相,都跟王长春几乎一模一样,堪称异性兄弟。
他和王长春是同一起案子的批捕在逃犯,从小发小,一起长大,一起为非作歹,臭味相投,形影不离。
9月2号,杨谋能和王长春返回合肥招兵买马。
袁正在合肥跟一个女人合伙开了家发廊,一喊就到。
在杨谋能合肥的家里,听了简单交代后,袁正二话不说,干脆利落俩字:行,干!
事情到这一步,孙兆华的命是必取无疑了——谁能挡得住这几个流氓?
下午,杨谋能掏出100块钱,让王长春去买刀和铁棍子。
王长春在城隍庙地摊花60块买了把单刃军用救生刀。
杨谋能一看:你们两三个人,一把刀不够。
又从家里找了把藏刀,当场分配凶器:王长春用军刀,袁正用藏刀。
约定好第二天上午8点在杨家碰面,然后正式出发。
9月3号临行前,三人又去城隍庙买了个蓝色帆布包、两双手套和一条毛巾,把东西装进包里,开车往芜湖赶。
一到芜湖住下,杨谋能就安排王长春带着袁正去认人认路。
当天晚上,三人在酒店里商量具体操作细节,杨谋能悉心指导要杀人,就得这么这么办。
一定得拿走她的提包和钱,造成抢劫的假象。
我接应你们,完事一块跑。
最后杨谋能还怕事情不圆满,提出要带伤出征:这么着吧,我跟你们一块去,在第一线指挥。
俩年轻小弟赶紧劝:大哥,你别去了,伤着呢,这事交给我们,保证办妥!
9月4号中午,孙兆华下班时,太阳正毒,热辣辣地烤着地面。
她打着伞,拎着包和菜,慢悠悠地走着。
毕竟48岁了,尽管原本长得不错,可年龄不饶人——连杀手看见都冷笑:都成老奶奶了,还值得一杀?
孙兆华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根本没察觉有人盯着她,更不知道死神已经找上门。
10点多,杨谋能跟王长春、袁正收拾东西分头行动。
兄弟们去干吧!杨谋能还挺有大将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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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春和袁正拎着家伙出门,在马塘区政府大门口,袁正看见孙兆华出来,赶紧尾随跟上。
女人上了楼,袁正用手机给王长春发信号——王长春早就在三楼和四楼之间的平台等着了。
孙兆华到家门口掏钥匙时,王长春从楼梯上蹑手蹑脚下来,上前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握着军刀,狠狠捅进她的肚子。
挨了第一刀,孙兆华软软倒下去,整个身子靠在王长春身上。
王长春把她往地上一放,一边放一边又捅了十几刀。
袁正听见楼上有动静,知道已经动手,赶紧跑上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孙兆华又捅了十几刀。
两人打开孙兆华的挎包,把凶器装进去,不慌不忙地扬长而去。
走出小区和杨谋能汇合后,一伙人打出租车向繁昌逃窜。
车到繁昌收费站200多米处,杨谋能让司机停车:我们是外地人,想看看长江。
他让袁正他们把作案的两把刀、手套和带血的衣服都扔到江里,蓝色帆布包也撕破甩掉,之后一伙人继续上车,先到繁昌,后到霍岗,住进渡江宾馆。
早在车到繁昌时,杨谋能就联系了赵争和。
在渡江宾馆大厅见了面,下午又在杨谋能房间里,赵争和从口袋掏出一沓钱,差不多9000块,递给杨谋能:谋能,你来这么多人,钱够不够用?
杨谋能凑近他耳朵:赵总,那个女人,我们两个小兄弟捅了她几刀。
赵争和听完,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当晚,杨谋能到王长春和袁正的房间,俩杀手杀了人毫无愧疚,还在争功:那女人被我捅了一二十刀!谁说的,我也捅了好几刀!王长春一边说一边亢奋地指着胸口和脖子:捅这了!捅这了!直到服务员送水果,俩人才乖乖闭嘴。
第二天上午8点,杨谋能和王长春、袁正一起坐车到铜陵,给了俩手下每人800块,让他们买衣服皮鞋,之后送上开往合肥的车。
案发当天,周其东心神不宁,给赵争和打了好几个电话。
作为政法委书记,他智商情商都不低,知道自己和孙兆华的隐私关系早晚暴露,和赵争和几个月的手机热线联系也迟早被发现。
如果真是赵争和干的,案发当天反而没电话,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于是周其东刻意打了几个电话,可赵争和要么不在服务区,要么没人接,好不容易接通了,俩做贼心虚的人也只说些生产销售之类的废话。
周其东在煎熬中过了几天,直到所有嫌疑人都被排除,公安局也不接他电话,才完全确定:这就是赵争和干的。
说他狡猾也好,侥幸也罢,很快就到了面对现实的那一天。
2001年9月16号,周其东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10月17号,被省纪委开除党籍;10月21号,被芜湖市检察院批准逮捕。
与此同时,赵争和、杨谋能、王长春、袁正一伙人也落网了,只有秦宗华和张一好下落不明,负案在逃。
周其东被刑拘后,第一次接受审讯时矢口否认:这命案跟我没关系。
为转移侦查视线,他不惜承认:我经济上有问题,你们查我经济问题去吧。
这是他的丢卒保车之计,可哪能骗得过民警?杀人命案和经济犯罪的侦查同步进行,一个都不能少。
周其东还真如他自己承认的那样,为金钱犯下受贿、贪污两大罪状。
他送给孙兆华的钱和房子,大多来路不明;捞取的金钱,也多和赵争和这类商人有关。
这个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早从骨子里烂透了。
2002年1月,蚌埠市检察院按照安徽省检察院的指定管辖,对周其东案审查起诉。
1月9号,在第一看守所关押多日的周其东再次接受讯问。
这个当年名噪一时的政府高官,早已没了往日气派,成了再押待决犯。
他穿着普通藏蓝色棉袄和同色长裤,脚上踩双布拖鞋,脸色灰暗,神情倦怠,双手大拇指来回缠绕着,一会苦笑,一会叹气,却依然思维清晰,表达流畅。
被逮捕后,周其东也后悔了:我过去在县里沾上了傍大款的坏毛病,官傍款,款靠官,这官商勾结...我当上政法委书记后,混在企业老板中称兄道弟、义结金兰,根本不像个一身正气的政府官员。
周其东忏悔时,赵争和比他更后悔。
赵争和到案后态度基本稳定,老实供认:我本来董事长当得好好的,一不为钱,二不为仇,却卷进一桩血案,还是彻头彻尾的策划者、组织者、主谋,我真不甘心。
如果现在要杀人,我最想杀的就是周其东。
他也承认:这是权钱交易发展到极端的表现。
权钱交易中,用来换权的不只有钱,还有美女和种种享乐,可在这个案子里,换权的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剩下几个同案犯,个个都是几进宫的老手:
杨谋能大大方方承认:我杀人是为了还人情。
王长春说:我潜逃上海时,杨谋能对我有恩,他让我干,我就得干。
杨谋能甚至在审讯时讲江湖道义如果能用我的命换王长春和袁正的命,我愿意,我已经给自己判过死刑了。
只有袁正在为自己辩护:我杀人一是受杨谋能唆使,二是我捅被害人时,她已经死了——人死了不能再杀一遍,我多捅几刀没关系,不算杀人。
2002年2月28号,这起案件在安徽省蚌埠市公开审理。
经过长达一天半的庭审,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庭宣判:
被告人周其东犯故意杀人罪、受贿罪、贪污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非法所得26万元予以追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20万元。
另外4名同案犯中,3人被判处死刑,1人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场横跨十年的孽缘,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
可对那些被牵连的家庭来说,伤痛才刚刚开始——就像芜湖初秋的雨,缠绵不绝,带着化不开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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