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荒唐姻缘酿血案(1/3)
东北的山沟里,日头总比平原落得早。
1976年7月的一个傍晚,新宾县刘家屯的土坯房里,接生婆裹着满手血污掀开棉布,朝着炕边蹲坐的汉子喊:老刘,又得一个带把的!
刘老汉手心里的旱烟杆掉在地上,烟灰烫穿了补丁摞补丁的裤脚也没察觉。
他盯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婴儿,喉结滚了半天才憋出句:叫...叫永强吧,跟他哥刚子凑一对,盼着俩小子将来都能硬朗。
炕梢的女人虚弱地笑了,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
窗外,两岁的刘永刚正举着根玉米秸子追大黄狗,嗓门亮得能惊飞满树麻雀——这孩子打小就带着股野劲,爬树掏鸟窝敢跟护崽的母狼对峙,村里半大的孩子都服他,远远看见就喊。
可刘永强却像是投错了胎。
长到五岁还怯生生躲在娘身后,见了生人就往炕洞里钻;七岁上学被同学抢了书包,只会蹲在墙根抹眼泪,是刘永刚攥着拳头把人堵在放学路上,打得那小子鼻青脸肿才把书包抢回来。
我弟的东西,你也敢碰?十二岁的少年叉着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座山似的护在弟弟身前。
八十年代的东北农村,日子过得像块冻硬的苞米饼子。
刘家顿顿是玉米碴子就咸菜,过年才能闻着点肉星。
刘永强总记得,哥哥放学回来总往他兜里塞颗水果糖,自己却舔着干裂的嘴唇说哥不爱吃甜的;冬天冷得钻骨头,刘永刚把唯一的棉裤让给他穿,自己裹着单裤跑出去拾柴,回来时冻得膝盖通红,却笑着说哥火力壮。
1992年夏天,中考成绩下来那天,刘永刚把通知书揉成一团扔进灶膛。
娘,我不念了,出去挣钱供永强读书。
他揣着娘烙的十张玉米饼子,背着补丁包踏上了去县城的拖拉机。
车轱辘碾过土路扬起的烟尘里,十六岁的少年回头望了一眼,刘永强看见他眼里的光,像夏夜最亮的星。
那几年,刘永刚的足迹踏遍了县城的角角落落。
在工地扛钢筋,汗水浸透的背心能拧出半盆水;跟着泥水匠抹墙,石灰烧得胳膊脱了层皮;后来在镇口租了间不足十平米的棚子开餐馆,起早贪黑揉面炒菜,油星溅在胳膊上烫出密密麻麻的燎泡。
挣来的钱,他一分掰成两半花,自己啃咸菜就馒头,省下的全寄回家里。
1995年8月,刘永强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正在餐馆后厨刷碗的刘永刚突然蹲在地上哭了。
满手的洗洁精泡沫混着眼泪往下掉,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吓坏了来送菜的小贩。
我弟...我弟考上大学了...他哽咽着说,像是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使命。
1998年刘永强毕业,又是刘永刚托遍关系、塞了半年净利润的红包,才把他送进县粮食局下属的种子公司。
报到那天,刘永刚特意扯了块新布做了身中山装,看着弟弟穿上挺括的制服,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咱老刘家,也出个吃公家饭的了。
刘永强攥着烫金的工作证,看着哥哥手上磨出的厚茧,鼻子酸得说不出话。
1999年开春,刘永刚用攒了七年的积蓄,承包了村里快倒闭的砖厂。
他是真能拼,在砖窑边搭了个棚子住下,白天盯着火候算成本,晚上就着煤油灯看《市场营销》,不到两年就把半死不活的砖厂盘活了。
2000年冬天,第一批印着永刚建材的红砖装上卡车往县城运时,他站在漫天风雪里,对着车队深深鞠了一躬。
发家后的刘永刚,没忘了家里。
2001年清明,他揣着存折回村,第一件事就是请施工队盖房子。
搅拌机开进屯子那天,全村人都来看热闹——地基打了半米深,钢筋比碗口还粗,红砖墙砌到两米高时,刘老汉摸着砖缝直抹眼泪: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这栋带阳台的二层小楼,红漆大门配着铜环,在一片土坯房里亮得扎眼。
搬家那天,刘永刚给爹娘买了台29寸的彩电,又给早已出嫁的姐姐在镇上盘了个门面。
姐,你跟姐夫开个杂货铺,别再去地里刨食了。
他还花一万二托人把外甥的户口改成了非农,在当年,这简直是鲤鱼跃龙门的大事。
村里人都说刘家祖坟冒青烟了。
有人看见刘永刚开着桑塔纳回村,车斗里装着给叔伯们的烟酒;有人说他给村里修了条水泥路,连县领导都来剪彩。
刘老汉在炕头跟人唠嗑,总把我家刚子挂在嘴边,说这话时,满脸的褶子都透着光。
2002年秋天,种子公司改制的消息像块石头砸进刘家。
刘永强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大学文凭攥得发皱,仿佛那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刘永刚找到他时,正蹲在门槛上抽烟,见弟弟出来,把烟蒂往鞋底一摁:永强,怕啥?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跟我回砖厂,哥有一口干的,就不能让你喝稀的。
就这样,刘永强调到砖厂当会计。
他戴着眼镜坐在办公室里算账,哥哥在外头跑业务谈生意,兄弟俩配合得倒也默契。
那几年刘永刚的日子越发顺:29岁娶了邻村的郭敏,姑娘性子爽朗,笑起来俩酒窝,跟风风火火的刘永刚最是般配;第二年生了个女儿,粉雕玉琢的,一逗就咯咯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砖厂的生意也像滚雪球,赶上县城搞开发,订单排到半年后。
到2005年,厂里的货车增加到十辆,年纯利突破五百万,刘永刚成了县里排得上号的民营企业家。
他给刘永强买了辆宝马,笑着说:我弟是文化人,得配好车。
刘永强摸着真皮方向盘,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像是借了别人的东西。
他打心底里感激哥哥,更感激嫂子郭敏。
不管刘永刚给父母、姊妹、兄弟花多少钱,郭敏从没皱过眉,有时还主动提醒:天冷了,给爸妈买件羽绒服吧永强那车该保养了。
有回刘永强感冒发烧,郭敏熬了姜汤端到他房里,摸着他的额头说:是不是累着了?不行就歇两天,别硬撑。
在刘永强心里,郭敏早就是亲姐姐。
日子就这么往前奔,谁也没料到,2011年3月的一个下午,晴天里炸了个响雷。
那天兄弟俩正在砖厂对账,郭敏突然疯了似的冲进来。
她头发乱着,脸上挂着泪,新买的风衣被树枝刮破了个口子,指着刘永刚的鼻子骂:刘永刚!我看见你那小妖精和野种了!在幸福小区3号楼,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家产都是我的,离婚!
砖厂的搅拌机还在轰隆隆转,拉砖的工人扛着铁锹站成一圈,有人偷偷往这边瞅,有人低头跟旁边人咬耳朵。
郭敏的哭声混着机器声撞在砖墙上,碎成一地难堪。
刘永强站在旁边,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硬着头皮驱散人群:没事没事,家里这点事,大家散了吧。
刘永刚好说歹说,才把郭敏哄回家。
当晚刘永强不放心,买了点水果往哥哥家去,刚到院门口就听见一声巨响。
推门一看,客厅里一片狼藉:29寸的彩电屏幕裂成蛛网,玻璃杯碎片撒了一地,郭敏坐在沙发上哭,眼泪把新买的羊绒衫都打湿了,见他进来,哭声更响了:永强你评评理!他刘永刚对得起我吗?我为他生儿育女,他在外头养女人!
刘永刚蹲在墙角抽烟,满屋子烟味呛得人眼睛疼。
过了半晌,他掐灭烟头,拉着刘永强往外走:永强,陪哥喝两杯。
镇上的小酒馆里,煤油灯忽明忽暗。
刘永刚一杯接一杯地灌白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刘永强终于忍不住问:哥,嫂子说的是真的?
永刚沉默了半天,点了头。
他说2006年在县城夜总会认识了吉林来的田小新,那姑娘刚满十八,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像朵桃花。
他没忍住,就这么陷进去了。
2008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