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眼(2/3)
他走到吊篮边时,墨衡正带着两个观测员检查绳索——那两人是从皇太孙卫队里挑的,一个叫陈武,一个叫李青,都是胆大心细的主。
陈武手里捧着块特制纸板,上面画着简易地图,边角钉着小罗盘;李青攥着长筒观测镜,镜筒上刻着细细的十字线。
“殿下,都检查好了。
”陈武躬身禀报,声音有点紧,却没半点退缩的意思。
朱允炆点点头,抬脚踏进吊篮。
吊篮不算大,四个人站着刚好,脚下的藤条踩着软乎乎的,却稳得很。
他扶着边缘看向谷口——那里藏着十几个观测员,手里都举着火把,没人说话,只有火光在黑暗里跳,像星星落了地。
“控制火力,慢些升温。
”他下令。
墨衡立刻应了,伸手转动炉底的风门。
火焰渐渐小了,变成温和的橘色,铜管上传来“滋滋”的轻响,气囊里的空气慢慢变热,原本有些软的轮廓,渐渐鼓得饱满起来。
吊篮开始轻微晃动,像坐在摇船上。
陈武和李青紧紧抓着纸板,眼睛盯着地面;周围的观测员都屏住了呼吸,火把光里,能看见他们攥紧的拳头。
突然,吊篮轻轻一震——然后,缓缓地、稳稳地脱离了地面!
“起来了!”谷口有人低呼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一寸寸抬升,像夜雾里浮起的巨盏:先漫过膝头高的草,再掠过树梢的影,最后离了地面一丈远,稳稳悬在银霜满地的夜空里。
风裹着山林的冷意扑过来,朱允炆的劲装下摆被吹得猎猎响,像一面小小的黑旗。
“殿下,高度快到五十丈了!”陈武盯着手里的测高绳,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稳住火力,保持悬浮。
”朱允炆道。
吊篮渐渐停在半空中,像被定在夜色里。
他扶着边缘极目远眺——东方天际已泛出鱼肚白,金陵城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皇城的琉璃瓦反射着微光,像撒了满地碎星;北方是广袤的原野,蜿蜒的河道像条银色带子,路边的村庄还没亮灯,只有几缕炊烟在晨风中飘着,软得像棉絮。
“记录。
”朱允炆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透,“东南方向约十里,有车队移动,看扬起的尘土,规模该有百人,车轮印深,像是载了重物,标记下来,后续查探是商旅还是军卒。
”
陈武立刻拿起炭笔,在纸板“东南”方位画了个小圈,旁边注上“百人车队,重物”;李青举起观测镜,眯着眼仔细看:“殿下,好像有旗帜,颜色太暗看不清,但队形齐整,不像是散走的商旅。
”
“记下来。
”朱允炆又指了指北方,“正北三十里外,滁河那条支流,有淤塞的痕迹,水面泛绿,像是积了沼泽,后续要派人疏通,不然雨季该淹了周边的田。
”
李青赶紧调转观测镜,笔尖在纸板上划得沙沙响。
朱允炆再看向西面——山林里飘着缕淡烟,颜色偏黑,不像寻常柴火烟。
“西面山林,不明烟雾,坐标记清楚,明日让人去看看,是猎户烧荒,还是别的什么。
”
两个观测员忙得不可开交,早忘了害怕,眼里全是兴奋——从五十丈高空往下看,地面的一切都变清晰了:藏在树林里的小路、躲在河岸边的渔船、田埂上走动的农人,连农人身后的牛犊都看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天眼”的力量——站在九天之上,把整个世界都收进眼底。
朱允炆扶着吊篮,心里翻涌着波澜。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侦察”不再是探子偷偷摸摸打听,不再是驿站慢腾腾传递——只要“天眼”能飞,朱棣在北平练了多少兵、藏了多少粮草,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半个时辰后,东方天际已亮了大半。
“减小火力,慢慢降落。
”朱允炆下令。
墨衡立刻转风门,火焰渐渐小了,气囊里的空气慢慢冷却,吊篮开始缓缓下降。
下方的观测员举起火把,在地面划了个大大的圆圈——那是预定降落点。
吊篮越来越低,离地面还有一丈时,陈武和李青抓住边缘的绳索,减缓下降速度。
“咚”的一声轻响,吊篮稳稳落在地上,藤条晃了几下,便不动了。
谷口瞬间爆发出低低的欢呼,观测员们跑过来,眼里全是激动的光。
墨衡第一个冲上去,掀开吊篮门帘,声音都在抖:“殿下!您没事吧?”
朱允炆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丝浅淡的笑意:“没事,很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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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扑通”跪倒一片,齐声喊:“殿下神威!”他们看着那个巨大的气囊,眼里全是敬畏——能把人载到五十丈高空,还能稳稳落下来,这不是“神威”是什么?
朱允炆扶起墨衡,语气沉了些:“别耽搁,立刻优化设计——吊篮再加宽半尺,观测镜的十字线再刻细些;还有加热炉,得改改,石炭烧起来烟太大,容易被发现。
”
他扫过在场所有人,“从今日起,小批量生产‘天眼’,墨衡负责技术指导;陈武、李青,你们从卫队和书院学员里挑人,要机敏的、不怕高的、懂点测绘的,忠心必须放在第一位——组建‘空中侦察队’,每日训练,白天练观测,晚上练升空,半个月后,我要看到成果。
”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全是干劲。
朱允炆没多留——他知道,这“天眼”是杀招,得尽快磨亮。
接下来的一个月,天工苑忙得脚不沾地。
气囊涂料加了层黑色染料,白天升空能隐在云里;吊篮加了小巧的挡风板,观测时不用再受夜风刮;观测镜也改了,镜筒更长,看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