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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冰与火之歌4:列王的纷争(上)> 序幕

序幕(1/3)

彗星的尾巴划过清晨,好似紫红天幕上的一道伤口,在龙石岛的危崖绝壁上空汩汩泣血。

     老学士独自伫立在卧房外狂风怒吼的阳台上。

    信鸦长途跋涉之后,正是于此停息。

    两尊十二尺高的石像立在两侧,一边是地狱犬,一边是长翼龙,其上洒布着乌鸦粪便。

    这样的石像鬼为数过千,蹲踞于瓦雷利亚古城高墙之上。

    当年他初抵龙石岛,曾因满城狰狞的石像而局促不安。

    随着时光流逝,他已日渐习惯,如今他视它们为老友,三人并肩,惴惴不安地凝望天幕。

     老学士向来不信预兆,话虽如此,但活到这把年纪,克礼森还真没见过如此璀璨的彗星,更没见过这番混杂鲜血、烈焰与落日的骇人颜色。

    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石像鬼朋友可否目睹过,毕竟它们早在他到来之前便已安居于此,而在他身殒之后亦将长存。

    如果石像会说话就好了……真是荒唐。

    他倚靠雉堞,手指摩擦着粗糙的黑石表面,下方恶浪袭岸。

    会说话的石像鬼?天际的预兆?我老了不中用了,难道这就是老来疯?难道一辈子辛苦挣来的智慧,就这么和青春一并逃窜无踪了么?思及他在旧镇学城所受的训练,颈上戴的锁链,他的学士生涯,现在却满脑子迷信宛如农汉,情何以堪? 可是……可是……如今这颗彗星连白天都清晰可见,而苍白泛灰的蒸汽不断自城堡后方龙山的地热口升起,就在昨天早上,有只白鸦从旧镇带来他早已预期却始终恐惧的信息:夏日已尽。

    凶兆纷起,再否认下去只是自欺欺人。

    但这一切究竟预示着什么呀?他简直泫然欲泣…… “克礼森师傅,有人造访。

    ”派洛斯轻声道,仿佛不愿打扰克礼森的沉思。

    他若知道此刻老学士脑中的愚蠢思想,恐怕就会大喊吧。

    “公主想看看白鸦。

    ”由于她的父亲已经称王,向来讲究礼数的派洛斯便改口称她为公主。

    即便他父王的领土只是汪洋中的一座孤岛,但毕竟是个国王。

    “她的弄臣也跟来了。

    ” 老学士转身,背离晓色,一手扶住翼龙石像。

    “扶我坐下,然后请他们进来。

    ” 派洛斯挽着他的手,引领他进入书房。

    克礼森年轻时也曾步履轻盈,但如今年近八旬,双腿早已孱弱不稳。

    两年前他摔坏了一边臀骨,之后没有完全康复。

    去年他的健康状况持续恶化,旧镇的学城便送来了派洛斯,刚好赶在史坦尼斯下令封锁龙石岛的前几天……名义上是协助他处理日常事务,但克礼森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死之后,派洛斯将取而代之。

    对此他并不介意,总得有人接过自己的棒子,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让年轻人把自己安置在书桌边,桌上堆满了书籍纸张。

    “带她进来吧,别让公主久等。

    ”他虚弱地挥挥手,催促徒弟赶快行动,他自己早已是个无力匆促的人了。

    他的手满是皱纹斑点,在干薄如纸的皮肤下,几可见密布的血管和干枯的骨骼。

    这双手如今竟这般颤抖,它们曾经是多么灵巧、多么稳健啊…… 小女孩跟着派洛斯进来,羞怯一如往常。

    在她身后拖步轻跳、古怪横行的,则是她的弄臣。

    他戴着一顶老旧锡桶做的玩具头盔,头盔顶端捆了两根鹿角,上面挂着牛铃,随着他的蹒跚脚步而发出不同声响:铿啷当、碰咚、铃铃、嗑啷啷。

     “派洛斯,是谁一大早来拜访我们啊?”克礼森问。

     “师傅,是我和阿丁。

    ”她天真无邪的蓝眼睛朝他直眨,只可惜她的脸蛋并不漂亮。

    这孩子不仅有她父亲突出的方下巴,而且很不幸地继承了她母亲那双耳朵。

    除此之外,她年幼时曾感染灰鳞病,险些丧命,后虽逃过一劫,却留下可怕的残缺:半边脸颊直到颈部下方,皮肤全部僵硬坏死,表面干裂,层层剥落,夹杂着黑灰斑点,抚触起来宛如硬石。

    “派洛斯说可以让我们看看白鸦。

    ” “当然可以。

    ”克礼森回答。

    他怎么忍心拒绝她?难道她失去的还不够多吗?她名叫希琳,就快满十岁了,而她是克礼森学士所见过最哀伤的孩子。

    她的哀伤是我的耻辱,老学士心想,另一个我失职的永恒烙印。

    “派洛斯师傅,有劳你把鸟儿从鸦巢里带过来给希琳公主看。

    ” “这是我的荣幸。

    ”派洛斯是个谦恭有礼的年轻人,年方二十五,却严肃得像个六旬老翁。

    假如他多些幽默感、多些活力就好了,此地就缺这个。

    阴沉之地需要愉悦,而非肃穆。

    龙石岛是海中孤寂的堡垒,地势乃是湿冷荒原,终年为暴风恶水环绕,背后又有火山烟影,阴沉自不在话下。

    但职责所趋,学士便必须毅然前往,所以十二年前克礼森随公爵来到龙石岛,为之效命,尽忠职守。

    然而他从未真心爱过龙石岛,也始终没有找到归属感。

    近来,红袍女每每妖魅般浮现梦中,使他骤然惊醒,却惶惶不知身在何处。

     弄臣转过他那肤色不一、花纹满布的头,看着派洛斯爬上高耸的铁梯攀向鸦巢,头盔上的铃铛随之作响。

    “海底下,鸟儿生鳞不长羽,”他说。

    喀啷啷啷。

    “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

    ” 即便以弄臣的标准而言,补丁脸依旧是个失败的角色。

    很久很久以前,或许他能轻易引来哄堂大笑,但大海夺走了他的能力,同时也夺走了他大半神智和所有记忆。

    他体态肥软,时而莫名地抽搐颤抖,时而连话都说不清。

    这小女孩是现在唯一还会被他逗笑的人,大概也只有她在乎他的死活。

     一个丑陋的小女孩和她可悲的弄臣,再加上我这个油尽灯枯的老学士……谁听了都会为我们三人掬一把同情泪。

    “孩子,过来陪我坐坐。

    ”克礼森招手示意她靠近,“天才刚亮,你应该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怎么会跑来找我呢?” “我刚做了噩梦,”希琳告诉他,“我梦见龙要吃我。

    ” 克礼森学士记得小女孩长年噩梦缠身。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温柔地说,“巨龙死绝了,再也无法复生。

    孩子,现在这些都是石雕。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座岛是强大的瓦雷利亚自由堡垒最西边的前哨站。

    建造这座城堡的是瓦雷利亚人,虽然他们的伟大技艺业已失传。

    为抵御外侮,他们在要塞的每个城墙交会处都筑起塔楼。

    瓦雷利亚人刻意将这些塔楼雕凿成恶龙形状,好让城堡看来更加骇人。

    他们之所以舍弃普通的城垛,而改用千百尊狰狞石像,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伸出自己斑驳干瘦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粉嫩的小手。

    “所以啰,没什么好怕的。

    ” 希琳却不为所动。

    “那天上飞的又是什么东西?上次黛拉和梅翠丝在井边说话,黛拉说她听到那个红衣服的女人跟妈妈说那是‘龙息’。

    假如龙会呼吸,那不就是它们活过来了吗?” 这该死的红袍女,克礼森学士苦涩地想,难道成天在母亲耳边进谗言还不够,现在竟连小女儿的清梦也不肯放过?他一定要把黛拉好好训诫一番,警告她不许再危言耸听。

    “好孩子,天空中的东西叫彗星,就是有尾巴的星星。

    它迷失在天空里,不久就会消失不见,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它,你等着瞧吧。

    ” 希琳勇敢地点点小脑袋,“妈妈说白鸦代表夏天要结束了。

    ” “我的好公主,的确如此。

    白鸦只会从旧镇的学城飞来。

    ”克礼森的手指轻抚颈间颈链,颈链由不同金属串接而成,分别代表他在不同领域获得的成就。

    学士颈链是学城的标记,是他那组织的象征,多年前他英气勃发、深感骄傲地戴着它,如今却日觉沉重,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

    “它们属于渡鸦,比同类高大,也聪明得多,生来就接受训练,负责传递最重要的信息。

    白鸦带来的消息说,学城已召开‘枢机会’,根据王国各地学士所做的天象观测和报告,宣告长夏的终结。

    这个夏季长达十年两个月又十六天,是人们记忆中时间最长的一次。

    ” “天会变冷吗?”希琳生长于夏日,自然不知严寒为何物。

     “早晚会的,”克礼森答道,“倘若诸神慈悲,或许还会赐给我们一个温暖的秋季和丰盛的收获,好让我们为即将来临的寒冬做好准备。

    ”民间普遍认为长夏之后的冬季将更为漫长,但老学士觉得没必要吓唬女孩。

     补丁脸摇响铃铛。

    “海底下天天是夏天哟!”他吟诵起来,“美人鱼发梢有海草,银色海草织礼服,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 希琳咯咯直笑,“我也想要一件银色海草织的礼服。

    ” “海底的雪往上下,”弄臣又说,“雨干得像枯骨哟。

    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 “真的会下雪吗?”女孩问。

     “会的。

    ”克礼森回答。

    虽然我希望多年以后才开始下雪,而且不要持续太久。

    “瞧,派洛斯这会儿可不把鸟儿带来了么?” 希琳高兴地叫出声来,就连克礼森也承认这只鸟确实难得一见。

    它羽白似雪,身形大过雀鹰,晶亮的黑眼珠证明它并非白子,而是货真价实、血统纯正的白鸦。

    “过来。

    ”他出声召唤,白鸦振翅飞起,灵窜入空,翅膀啪啪作响地飞过房间,停歇在他身畔的书桌上。

     “我去帮您准备早餐。

    ”派洛斯道,克礼森点点头。

    “这是希琳公主。

    ”他告诉白鸦,鸟儿白色的头上下摆动,好像在鞠躬似的。

    “公主!”它嘶声叫道,“公主!” 女孩张大了嘴。

    “它会说话耶!” “会几句,我不是说过吗?这些鸟儿很聪明。

    ” “聪明鸟儿聪明人,聪明的傻瓜弄臣。

    ”补丁脸说,叮叮当当,“噢,聪明的聪明的聪明的傻瓜弄臣!”他唱起了歌,“影子来跳舞啊,大人,跳舞啊大人,跳舞啊大人!”他一边唱,一边单脚站立,然后又换另一只脚。

    “影子来居住啊,大人,居住啊大人,居住啊大人!”每唱一句,他就扭一次头,鹿角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白鸦厉声尖叫,振翅飞离,停在通往鸦巢的楼梯铁栏上。

    希琳似乎越发显得瘦小了。

    “他一天到晚唱这个,我叫他别唱了,可他不肯,我好害怕啊。

    叫他别唱了吧。

    ” 你要我怎么叫他别唱呢?老人暗忖,曾经,我有机会让他再也唱不了歌,可…… 当年,只因雷加王子无姐妹可娶,老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他那时还不像后来那么疯癫——便派史蒂芬公爵渡海物色王子妃人选。

    至今依然令人怀念的史蒂芬公爵,便是在狭海对岸的瓦兰提斯找到了当时年纪尚幼的补丁脸。

    “这是我所见过最杰出的弄臣,”就在公爵徒劳无功、准备动身回国的前两周,他写信给克礼森,“他年纪虽小,却手脚灵活,活像只猴子;他头脑机灵,即使与宫中廷臣相比也毫不逊色;他不仅会变戏法、说谜语、耍魔术,还可以用四种语言引吭高歌。

    我们已经为他赎得自由,打算带他一道回来。

    劳勃一定会喜欢上他,等日子一久,或许史坦尼斯也能从他那儿学到欢笑。

    ” 想到那封信,克礼森不禁悲从中来。

    史坦尼斯终究没有习得笑容,补丁脸这孩子则根本没有教他的机会。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证明了“破船湾”之称果真名副其实,公爵的双桅帆船“傲风号”驶进城堡视线范围时,他的儿子就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船撞上暗礁,然后被海水吞噬。

    超过一百名的桨手和船员,就这么和史蒂芬·拜拉席恩公爵夫妇一道葬身海底。

    船难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潮水涌来,都会在风息堡下的海滩留下一具具肿胀的尸体。

     男孩在第三天被冲到岸上。

    当时,克礼森学士与其他人一同来到岸边,协助辨认死者。

    他们发现弄臣时,他浑身赤裸,净白的皮肤因泡水起了皱纹,沾满潮湿的沙粒。

    克礼森原以为又是一具尸首,可当乔米握住他的脚踝,准备把他拖上运尸马车时,男孩却坐起身子,用力咳出海水。

    乔米直到临终,都还坚持那时补丁脸的皮肤是黏腻而冰冷的。

     弄臣在迷失海中的两天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谁也解释不出。

    海边的渔民老爱说有美人鱼教他如何在水中呼吸,借此换取他的精种。

    补丁脸自己则什么也没说。

    他们在风息堡下找到的孩子完全变了个样,身心俱碎,连语言能力都几乎消失,遑论史蒂芬公爵信上所说的聪慧机灵。

    然而看到那张弄臣脸,男孩的身份却又毋庸置疑,因为瓦兰提斯自由贸易城邦习惯在奴隶和仆役脸上刺青,而他从头皮到脖颈均布满红绿相间的格子。

     “我看这可怜虫是疯了,这样下去,不仅他自己受苦,对别人也没好处。

    ”当年的风息堡代理城主老哈柏特爵士说,“你所能做的最仁慈的事,就是给他一杯罂粟花奶,让他毫无痛楚地一觉睡去,从此了结。

    若他还有几分脑筋,一定会感激你的。

    ”然而克礼森坚决反对,最后他的意见终于获胜。

    至于补丁脸有没有从这个胜利中得到任何欢愉,他不敢说,即便在事隔多年的今日,他依旧不知道。

     “影子来跳舞喔,大人,来跳舞喔大人,来跳舞喔大人,来跳舞喔大人!”弄臣继续唱,一边摇头晃脑,铃声叮当响。

    碰咚!叮叮当!碰咚! “大人!”白鸦厉声叫道,“大人!大人!大人!” “随他去唱吧,”学士对惊惶的公主说,“你别放在心上。

    说不定他明天想起别的歌,你就再也不会听见这首了。

    ”史蒂芬大人信上不是写了吗?他可以用四种语言引吭高歌…… 派洛斯走进来,“师傅,请恕我打扰。

    ” “你忘了我的燕麦粥啊。

    ”克礼森十分诧异。

    这不像派洛斯啊。

     “师傅,戴佛斯爵士昨晚回来了。

    厨房里都在谈论这事,我想立刻让您知道。

    ” “戴佛斯……你说昨晚上是吗?现下他人在哪里?” “在陛下那里,他们彻夜共商大计。

    ” 若是从前,无论何时,只要事情紧急,史坦尼斯公爵一定会叫醒他,要他列席旁听,提供谏言。

    “怎么没通知我?”克礼森抱怨,“应该叫醒我的。

    ”他从希琳掌中抽出手指。

    “殿下,请您原谅,但我要和您父亲陛下谈谈。

    派洛斯,麻烦你扶我一把,城堡里的楼梯实在太多了。

    我总觉得他们每晚还多添了两级,好像专为找我麻烦。

    ” 希琳和补丁脸跟着两人出了房门,但女孩很快便对老人的缓步慢行感到不耐,便快步跑到前面,弄臣亦步亦趋跛行在后,头顶牛铃发狂似的响个没完。

     克礼森沿阶登上海龙塔的盘旋楼梯,深觉城堡对身体孱弱的人委实极不友善。

    史坦尼斯公爵此刻应是在“石鼓楼”上的图桌厅里。

    石鼓楼是龙石岛的主堡,每逢暴风雨来临,它那古老的墙垣内部便会轰隆回响,因而得名。

    欲达该处,他们必须经过走廊,通过筑有守护石像鬼的黑铁大门,穿越中、内两道城墙,继而登上克礼森不愿细数的层层阶梯。

    年轻人一次可踏两级,然而对一个臀伤未愈的老人来说,每踏一步都是酷刑。

    但史坦尼斯公爵毕竟不会移尊就教,老学士只有忍受这一切磨难,再怎么说,有派洛斯在旁扶持,他已十分感激。

     他们沿着长廊缓缓行去,经过一排高大拱窗,视野可将外院、外城墙及对面渔村尽收眼底。

    院子里,弓箭手正随着“搭箭!拉弓!放!”的号令朝箭靶射击,箭声飕飕,仿如群鸟展翅。

    卫兵在城墙通道上大步巡逻,透过一个个石像鬼间的缝隙,他俩向外窥探驻扎城畔的军队。

    只见营火炊烟袅袅,晨空雾气迷蒙,三千战士坐在自家主人的旗帜下吃早餐。

    越过占地广大的军营,便是船舶拥挤的港口,过去半年来,任何驶进龙石岛视线范围内的船只都被扣留下来。

    史坦尼斯公爵的旗舰“怒火号”乃是一艘有三百支桨的三层甲板战船,可在周遭许多大腹便便的武装商船和货船的包围下,竟显得渺小了。

     石鼓楼外的守卫一眼便认出两位学士,挥手放他们过去。

    “你等在这里,”进去之后,克礼森对派洛斯说,“我最好自己去见他。

    ” “师傅,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路。

    ” 克礼森微微一笑,“我会不知道吗?这些楼梯我不知爬了多少回,都可以一个个叫出名字了。

    ” 然而才到半途,他就后悔起自己的决定。

    他停下脚步,喘口气,也稍稍缓和臀部的痛楚。

    这时,他听见靴子踩在石头上的声音,迎面下楼的正是戴佛斯·席渥斯爵士。

     戴佛斯身子很瘦,相貌平庸,寒微的出身显而易见。

    他的肩头垂着一件饱经海水盐渍浸蚀的绿披风,早因长期日晒而褪了颜色。

    披风之下是棕色的外衣和长裤,正好搭配他的棕眼棕发,他颈项间还用皮带挂着一个破旧小皮袋。

    他的小胡子已经白丝密布,伤残的左手戴了一只皮手套。

    他一见克礼森便停下脚步。

     “戴佛斯爵士,”学士开口,“您几时回来的?” “今早上天亮之前。

    我最喜欢的时刻。

    ”据说“短指”戴佛斯夜间行船的本领世上无人能及。

    在史坦尼斯公爵封他为骑士之前,他是七国上下最恶名昭彰,却也最刁钻难测的走私者。

     “情况如何?” 对方摇摇头,“就和您事前警告过的一样,学士先生,他们不愿为他举兵,因为他们并不爱戴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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