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修)(2/3)
宣阳说:“应是和白姑娘联络去了。
”
辛云了然一笑,正要继续调侃几句,却见沈长离正巧掀开帐子回来。
“刚在聊什么?”他皱眉,看向神态各异,却都正看着他的属下。
辛云嬉皮笑脸:“在聊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小皇子呢。
”
华渚说:“算日子是不是也快了。
估摸,等打完这一仗就正好。
”
正巧,那时统一了妖界,沈长离若是愿意登基当妖皇,生下来的幼龙便是小皇子。
不等沈长离说什么,一个传令妖兵一路小跑进了帐子,朝他行礼:“报,王上,仙界的禄日星君来访。
”
禄日出身很高,是当今仙帝的亲侄子,这一次,他的来访是什么意味,不言而喻。
帐中,沈长离的几个幕僚都面面相觑。
辛云说:“如今这个时候来访,怕是有诈。
”
如今,上界和他们也已经算是差不多撕破脸了,只是没有再明面上挑破。
沈长离却简短地说:“让他进来。
”
禄日生得面白无须,穿着一身织金衣袍,生着一副笑脸儿。
他在上界司掌财帛,平日和和气气,谁都不得罪。
两个妖兵一左一右带他进入帐中,显然极为提防。
帐中有数人,修为都不凡。
禄日见一个英俊青年正坐在帐子正中位置,他修为是其中最高的,压根看不出底细,便知那应就是龙君了。
他便按照妖界礼节:“见过龙君。
”
沈长离向来不在意也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有何事?”
“上一次,你前辈若化已经来过。
”
谈和和撤军都是不可能的。
禄日赔着笑脸:“我们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请龙君回仙界一趟,去诛仙台——验查身上魔气。
”
帐中安静了一瞬。
沈长离表情很平静,并无任何变化。
辛云说:“三界并立,并无高低之分,我印象中,仙帝也并无对妖主直接下命的资格吧。
”
禄日说:“这……确实没有,只是这也不是命令,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仙体染上魔气,尤其是龙君这般强大的仙体——事关三界安危,还望龙君心怀慈悲,可以多多配合。
”
魔界是三界的影子,三界产生的污秽和恶意尽数聚集于此。
“若是龙君在诛仙台通过了验查,证实了身上并无魔气,我们可以为此道歉,并且撤兵,发誓永生不再干涉妖界。
”
辛云嗤笑了声,这是装都不装了。
直接承认自己做了手段,私下给青丘派了援兵。
帐篷内,众人视线都落在了沈长离身上。
他瞧着半点不似入魔之人,双眸清明。
沈长离轻轻一笑:“我看,仙界此举,倒像是想迫我入魔。
”
“不知你们是真想查验魔气,还是想,趁机再祸乱妖界?”
让他们永远陷入在自相残杀里,永远低人一等。
“就像多年前一般。
”
他双瞳看向禄日,眸光清而冷薄,禄日心中顿时一凉。
多年前,天阙即将统一妖界时,仙帝设蟠桃宴邀他去了仙界,随后,他在化露池边遇到了甘木神女。
天阙陨落后,妖界再度陷入祸乱,千年无主,其中弯弯道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长离说:“孤有控制自己的能力,暂时不需要你们操心。
”
他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讥诮,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送客。
”宣阳已经起身,要送走禄日。
“慢着。
”禄日顿了一瞬,急忙说,“既是如此,龙君可否给仙界返还私自扣押下的神女神魂?”
辛云忍不住:“什么神女?你疯了吧?”
禄日说:“便是如今被龙君强行抢走,藏于宫中的那一位。
”
沈长离简短地说:“我宫中没有什么神女,只有我的妻孩。
”
方才他像是一块冷淡的冰,几乎感觉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如今,他眸底真真正正升腾起了煞气。
禄日之前没有听过他有子嗣的事情,如今一听,心中惊骇。
两个妖兵一左一右架住了他,要把他往外拖,禄日边挣扎边说:“希望龙君不要执迷不悟,重蹈千年前的覆辙,自古仙妖殊途,神女注定……”
他话没说完。
随着一道强烈的寒光闪过。
他心口一寒,下意识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看着自己胸前。
“滚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他们。
”沈长离站起身,暗金色的瞳孔平静凝着他。
这就是他的意思。
那一颗心被他扔了回去。
禄日双手发抖,捧着自己的心,从创口按了回去。
他跌跌撞撞跑出了帐篷,旋即,立刻腾云消失了。
帐中久久无人说话,依旧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血腥气。
沈长离说:“她就是白茸。
和其他人都无关。
”
他手指上沾了血迹,正用帕子擦过。
他用来擦手的帕子,纹样绣得精细绵密,一角绣着一个离字。
那一双手生得白而修长,干净漂亮,无名指一侧点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谁知道,便是这双看似秀气的手,方才陡然暴起,硬生生掏出了一颗心来。
眼见帕子上沾了血迹。
他微微皱眉,走出了帐篷,在溪边,用化开的雪水洗濯干净了帕子,又施了个清洗诀,帕子恢复了一尘不染。
他身上那点人间世家子养出来的举重若轻的傲慢,即使现在也很是明显。
这几个都见惯了血腥,也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心里畅快。
辛云笑着说:“王上哪日改去当个刺客,也是一流的。
”
华渚踹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屁话?以后等统一了,王上便是妖皇了,还需要亲自去刺杀谁吗。
”
沈长离垂着眼,收起了那帕子,淡淡说:“说不定呢。
”
一石激起千层浪,品味出了这话的意思之后,在场诸位都睁大了眼,瞠目结舌。
他从前便不喜欢在金銮殿的生活,无论是作为人间帝位还是妖君的位置,他都不怎么喜欢。
他性子冷淡,习惯了离群索居。
比起如今在妖王宫,他甚至更喜欢从前青州的葭月台。
等以后局势平定了,他也可以多些时间精力陪家人,去兑现自己以前许过的诺言。
白茸显然也不喜欢在宫中的生活。
只有宣阳性格稳重些,没说什么,辛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像是半天云里一炸雷,炸得他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
他之后想退位吗?
费了那么多心力,完成了天阙统一妖界的想法,之后却不打算继续坐这位置,那这位置给谁来坐?
除去沈长离,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压住这位置。
沈长离说:“先不用管了,还早。
”
目前青丘形势还需要僵持一阵子。
他对之后,也只是有了个大致的计划,要逐渐落实还需要时间。
现在也只是给心腹先透个底。
……
沈长离走了一月了。
前线不断有捷报传来,他去了前线后,战况似被扭转了许多。
只是白茸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依旧窝在自己的寝宫,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不觉便到了年关。
这一日,风雪异常的大,宫中开始分年礼了。
汀兰宫似分了不少,连带着服侍她的下人,也都收获颇丰,春如欢喜得不行,白茸不怎么在乎,她甚至没有去仔细看,分了什么给自己。
只听到春如在点礼单,边清点边不住惊呼。
龙君待她可真好,除去没有封位之外,比那几位有封位的妃子年礼都要多多了。
白茸自己不在意,又大方,倒是好了在汀兰宫做事的下人,大家都红光满面,每日干活动力都足了不少。
外头风雪呼啸。
白茸坐在案几旁,正绣着一件小兜,颜色是很喜庆的红,图案是一只小小的龙。
案几上摆着一副没画完的画。
身后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沈长离回来了。
他轻装简行,回王都后不久便来了汀兰宫,没惊动任何人。
他进来了许久,站在白茸身边看了许久,白茸却依旧没发现,依旧在做着手头事情。
直到他不急不缓伸出手指,指节在一旁饕餮香炉上一扣,放出一声轻响。
白茸方才回头。
长身玉立的青年披着雪白的狐裘,清冽的眉睫上,原本还沾着未化开的雪,如今被室内暖光一熏,都化开了,湿润润的,显得整个人更加清雅秀气。
和很多年前,她在青岚宗惊鸿一瞥时,几乎没有变化。
白茸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有依旧继续手里活儿。
随即,她身子一轻,却已被他抱起,放在了膝上:“这又是在做什么?”
“给溯溯做些衣裳。
”她说。
“用不着你做。
”男人冷淡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到时候,会有许多人给它做。
”
白茸揉了揉眼,困倦地说:“不做这些,我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
被终日困在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在外给你带了点小玩意。
”沈长离也顿了顿,“可以解解乏。
”
或许因为刚从战场上回来,他身上虽然没血腥味,那股战场上凛冽的杀伐之气依旧残余着。
几位宫娥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朱漆托盘。
都是各式各样的珍惜宝物,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被抢得头破血流,南海的血玉珊瑚、冰晶鲛珠,巫山的月光纱……只是白茸依旧兴致缺缺,甚至手中针线都没有放下,只是僵硬靠在他怀中。
青年很自然地搂了她,拿起一个物事,随手插在了她鸦青的发上。
原来是一支通体雪白的玉簪,雕工上成,簪尾镶嵌着珑海的翡翠红玉,纹路鲜妍如血,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浑然天成的翠玉。
春如也是满脸笑,她捧着一个花瓶,其中插着一簇娇艳欲滴的雪绒花。
沈桓玉以前有给她带花的习惯,他行走在外,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他觉得她可能喜欢的,都会给她带回来。
他不知从哪里收集了那样多的雪绒花,花萼上悬着的露水甚至都还留存着,栩栩如生,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原本,她应该喜欢的。
只是,白茸记得这束花,沈长离曾当着她的面,把一模一样的花送给韶丹过。
她没接那花,顺手把玉簪也摘了下来。
她温声细语说:“最近身子疲乏,不怎么戴首饰。
”
她也确实通身朴素,一头鸦青的发也就是这样披散下来,随意挽了一个小髻,未施粉黛,身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他兴致显然也弱了下来。
“行。
”他面上笑意已经消失了大半。
“都退下。
”他屏退了那些宫娥。
室内气氛又沉闷了下下去,他显然不悦了,可是也没松开她,只是漫不经心握了她一小撮乌发把玩。
“可以把这个松开吗?”她撩起裙子,指着自己脚踝上的链子,“摩着脚踝,实在有些疼。
”
这几月,暗卫给他汇报过不少次,她一直安分守己,安安静静在宫中做针线活,看看书,养养花,偶尔调香。
沈长离半晌没说话。
随着轻轻一声响,她脚踝一松。
他却也随之弯身,撩起了她的裙角,大手握上了她的脚踝。
无数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她面容发白,现在……她对男人,尤其是沈长离的近身,依旧有不可名状的心理阴影。
她没想到,确认她脚踝状况后,他叫人拿了药膏过来。
沈长离亲自挑出了一些白玉膏,化开,给她捏过脚踝上乌青之处。
动作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她极为不适,浑身都僵硬了。
他确似乎挺习惯,举止自然。
做完之后,他寻帕子净了手,随即望向她:“昨日,孤的幕僚说,让孤给你一个妃位,这样,等孩子生下来,也方便封位。
”
他们之间到现在都没有过一场真正的昏礼。
之前那些宫妃进宫时,战事也吃紧,他自然没那闲工夫去和她们办昏礼。
只是这一次,待一切都办妥了,他倒是很想操办一场,
听了这话,白茸低垂的睫毛一颤,
她一直低着眼,甚至都没有看他,也没有任何喜色。
沈长离也没料想她是这样的反应,漂亮的眉已经拧起。
良久,他语气已经恢复了冷淡:“此事,等他生下来了再说。
”
他心情不好,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好,方才难得的好心情已经消退了大半,颇为不悦地看着怀中女人。
“你换了熏香么?闻着和之前不一样。
”白茸坐了一会儿,身子微僵,主动靠进了他怀里。
“在外行军,不方便。
”他说。
他显然被她这个细微动作取悦到了。
他从前一直用迦南香,纯粹是因为习惯。
他小时,青姬在宫中燃的一直是这香。
后来,他去了青岚宗,因为不喜欢降真香的味道,这习惯便一直维持了下去。
只是,虽然暂时不用了。
用久了,这香已经沾上了骨肉,很难去除。
“你喜欢迦南味道?”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
喜欢,他也可以继续用。
白茸睫毛一颤,不等她说什么。
他迅速挑起了她下颌。
她要说的话很快被他吞没在唇齿中。
沈长离比以前的沈桓玉更加强势直接。
白茸脖颈绷直。
他修长的手指熟稔解开了她的衣物,扔到了地上,随即把她打横抱起,朝着卧榻方向走去。
他需求一贯很大。
自从白茸怀孕后,又常在外行军,他已经忍耐太久了。
如今孩子月份大了,稳定了,大夫说,恰当的温存没有问题。
白茸闭着眼,浓郁的长睫像是蝴蝶翅膀一般微微翕动,整个人都浸了一层薄汗,混杂着她发上身上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淡香,更让他痴迷。
她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孕后,因为保养得宜,白茸比以前丰润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一个饱满的桃。
他细碎的吻落在她后腰。
忽然,却顿住了。
女人腰肢纤细,肌肤莹白,而那一截白皙的后腰上,却烙着一个极为刺眼的印记。
沈长离瞳孔蓦地收缩了一瞬。
白茸微微喘息着,她已经回神了片刻,察觉到了不对,急忙想用手去遮掩,却没遮掩住,双手都被他压在那一双大手中。
那印记是淡淡的金碧色,精细繁复,陷入在她雪白的皮肉中,像是一幅美丽的画。
她感受到身后男人山雨欲来般压抑的情绪。
“谁做的?”他一字一顿。
她唇哆嗦着,一言不发,慌忙想拿锦被裹住自己身体。
“不说是吧?想袒护奸夫?”他冷笑,“莫非,是和阴山九郁在卧榻上玩的小趣味?身上还有哪里有?”
“他还有族人在妖界,孤可以把他们一个个都杀尽。
”
“是,奴婢以前……在王寿府上做奴的时候,被烙的,他们说,奴隶都要有这个。
”那一段日子,是她最为不堪的回忆,如今,被他强逼着说了出来,不啻于重新揭开这血淋淋的创口。
男人动作顿住了。
方才,因为厌恶,他没仔细打量,便在心中不屑断定,定是她不检点,曾和阴山九郁玩的把戏。
待他仔细一看。
她后腰印记的纹样,竟赫然是王府的家徽。
那竟是一个奴印。
她胸口还在不住上下起伏,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窗外电闪雷鸣。
她又开始有些迷乱了,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又不知要如何伤害她了。
她面容完全是一种丝毫不见血色的白,即使躺在罗被之中,整个人依旧是蜷缩着,都在发颤,她腹部已经高高隆起,看着却极为瑟缩可怜,极端没有安全感。
沈长离一言未发。
他陡然从卧榻上起身,披了外裳,拿起了放在榻边小几上的佩剑。
屋门大敞,过道上冰凉的晚风夹着夜雨,从外头扑面而来。
白茸喉咙发涩,也慌忙下了卧榻,追着他去了:“沈长离,你要去做什么?”
“去王府。
”他声音又冷又涩。
“我求求你,你放过他们吧。
”她扶着自己的腰,踉踉跄跄追着他去了过道。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按照规定办事。
”
她真的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让任何人流血。
沈长离顿住了脚步。
夜半时分,窗外狂风骤雨,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夜空,正好映亮了男人极端阴沉的面容。
宫中灯一点点亮了,提着灯的宫娥急匆匆跑了过来,红叶和春如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带她回宫,照看好她。
”
白茸不住喘息,看着男人拎着剑的背影化作流光,消失在雨中。
这一晚,沈长离没有回汀兰宫。
红叶和春如被叫来,陪了她后半宿,好容易才重新哄了她入睡。
年后,红叶给她传来了消息。
碧翠判决下来了,却不是贪污,而是谋逆之罪,被判处了极刑,身首分离,死无全尸,尸身上被刻上了妖王都能收集来百家奴印,尸身被游街。
王寿则因为贪污军饷,被抄家,被举家发配北海戍边,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据说,碧翠死于他手,被沈长离亲手割断了喉管,睁着眼硬生生捱了三日,死状极为痛苦。
钟鸣鼎食,正值巅峰的王家,一夜之间,就这样败了。
白茸原本正在调香,听闻碧翠死状时,忽然喉口泛酸,忍不住吐了个稀里哗啦。
这段时日,沈长离再没来过汀兰宫。
或许,是那一晚被她身上的奴印恶心到了,没了兴致。
毕竟,她对他也就这点唯一的意义了。
她手指静静停在腹部,鼻尖嗅到那一缕香,闭上了眼。
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
汀兰宫却来过几波御医,给她用各种药草净身,清洗腰间奴印。
只是都毫无用处。
奴印是永久的,象征身份,无法洗去,无法覆盖。
年后,很快便又到了上元节。
沈长离不在,偌大一个宫中,满是年轻女子,都压抑不住玩兴,白茸坐在宫中,从窗棂中望出去,能看到宫中挂了不少五光十色的灯。
白茸看到不远处,一处院落中高高挂起一个雪兔模样的灯,晶莹剔透。
不知为何,她远远看着,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上元节,在青州,楚挽璃拿走的那一盏她喜欢的雪兔灯。
“那个方向,应是清妃宫中。
”春如忙说。
“清圆?”白茸问。
是那一日,白茸在湖心亭遇到的三个妃子之一,她原身便是来自极北之地的雪兔,也是三个妃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是的。
”春如笑着说,“清妃兰心蕙质,对下人也宽厚,我上次去她个宫中办事时还得了她亲手赏赐的手钏……”
春如叽叽咕咕,说了她的千好万好。
白茸默默思忖,她数了数日子,又看着自己越发隆起的肚皮,下了决定。
“你把这个给清圆,邀她今日来玩。
”
白茸亲自给清圆下了帖子,邀她来汀兰宫中小酌。
翌日下午,清圆果然如约而至。
白茸深居简出,虽然住在汀兰宫,但是从未和其他妃子有过任何交际,也没有妃子受邀来过她宫中。
如今一见,看似没有什么奢华布置,只是……清圆是个有眼力见的,她扫过宫中地毯,博古架上的摆件,室内摆设,羡慕地想,看来,王上对这一位的宠爱也不是空穴来风。
“抱歉,今日不能和你对饮。
”白茸温和地说。
她穿着一件烟罗紫长褙子,藕色的百迭裙,都是半新不旧的颜色,却被她穿得很好看,瞧着越发温柔娟秀。
清圆看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很是理解:“姐姐你要安胎,还是喝些滋补的好。
”
暖阁中很有生活气息,白茸做的针线活还没收起来,清圆仔细一看,大部分是给孩子做的,还有一节腰带,她瞧着,应是给沈长离绣的。
她视线右挪,忽然被刺了一下。
拔步床边的长架上,挂着一件凝夜紫的袍子,沈长离平日不穿这样浓郁的颜色,只在宫中诸如祭祀的正式场合会穿,如今却这样随意挂在了她的暖阁中。
白茸不做声,
沈长离的几身衣物都留在了这里。
这她今日叫春如刻意挂出来的一件。
袍子上还残余着一点淡淡的迦南香,清圆没有仔细多看,白茸却没错过她眸底一闪而过过的失落,心中顿时更加确定了下来。
只是清圆什么也没说。
“这里居然有个宝宝。
”她又看着她衣裳下的小腹,赞叹道,“可真神奇,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会是如何,长得会像王上还是像姐姐。
”
白茸轻轻笑了笑:“你很喜欢孩子么?”
清圆点头:“嗯。
”
白茸说:“既是如此。
你为何不自己怀一个?”
她和沈长离都是高血统的妖兽,要怀孕,显然比她简单多了。
清圆耳尖略微红了,双手不好意思家绞到一起。
“可能我太丑陋或是蠢笨,不讨王上喜欢。
”她终于还是嗫嚅着说。
白茸如今是历过事的人,一眼差不多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喜欢他吧。
”白茸笑着说。
清圆有些犹豫,她心智成熟得本来比较晚。
但是,她想,她应该是喜欢的吧。
其实她没有见过沈长离多少面。
他们族人以前过得很惨,因为天生貌美修为又低,从前两界摩擦时,他们有许多族人被掳去了人间拍卖,仙界也有不少喜欢用雪兔当婢子的,他们族人成年后都成日心惊肉跳。
沈长离上位后,将他们流落在外的族人都救了回来,并且派兵驻守在了他们领土。
至少,他们如今过得比从前舒坦多了。
因此,父母让她进宫时,她丝毫没有想过拒绝。
只是沈长离对她也很冷淡。
他性情确实冷漠,对其他妃子也一样,她回家省亲时,家中姐妹知道她这事,都恨铁不成钢,说她白长这样一副漂亮模样,竟然让一个人类女人把龙君给霸了去。
又说她傻,至少应让龙君幸她一次,怀个孩子,以后日子也好过得多。
白茸只是平静看着她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清圆显然很是羡慕她,她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东摸摸西看看,和叽里呱啦说着话,最后,才终于离开。
这一日夜里,又下起了不间断的雷暴雨,妖界春冬便是这般天气恶劣,白茸已经开始习惯了。
这段时间战事吃紧,他不再有那么多时间往返青丘和王都。
胡九和青丘众狐,已经被围困在了青丘足足三月,到了弹尽粮绝时候了,或许也知道之后不会再有机会,又或许是得到了上界的暗中增援,他们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妖兵损伤不少。
灼霜甚至不慎在前线负伤,中了一记毒刀,陷入了昏迷。
刀上猝了剧毒,妖医仔仔细细提取了那小刀上的毒素,发现那是专针对他的剧毒。
下药之人知道他身上的多年的赤葶毒素,想用这鱼肠毒引发他身上的毒素。
那是针对他的刺杀,灼霜是替他挡了这一记。
前线医疗跟不上。
沈长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