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世上岁月几许长(1/3)
其实关于珍卿的写实主义,不单大岛樱这些外国人有非议,一些平常也算和气的中国同胞,人前背后未尝不讲珍卿自视过高,说好心劝她一大车的话,她竟然半句也听不进去,就是一意孤行地办那画展。
也有干脆说珍卿自己成笑柄,连累其他中国人一并被嘲笑。
当然,这些公然发表讥言冷语的,在中国人中还是少数的,珍卿专门写文章讥讽之,开篇就借鉴伟人的名言,说有些中国人做奴隶做久了,总感觉处处不如人,见到洋人永远直不起腰,自己的东西永远不如洋人,这等人不但自己乐于接受奴隶地位,连带他们的子孙也须做洋奴!
这文章让洋奴们恼羞成怒,实际也刺激到某些混沌的爱国同胞。
安拉学院戏剧系有个叫乔芳娜的,屡次登门只求跟珍卿谈一次。
乔芳娜说她并非不爱国,可正像珍卿说的,她确实觉得中国样样不如人,就不说民主、教育、科学、军事,就是他们中国的戏剧文学,就比不上西方戏剧深刻动人,不过是糊弄愚夫愚妇的东西。
珍卿跟乔芳娜谈了很久,从戏剧产生时满足的对象,以及中西戏剧的语言、舞美、妆造、表演等,讨论中西古典戏剧的异同之处。
珍卿无不怅惘地跟乔说,中国戏剧的落后,未必在于艺术和内容有多糟,不过是西洋人经济政治的优胜,让他们似乎有了文化艺术上的优胜,中国人自己也觉得自己糟糕,就不肯认真钻研祖辈留下的东西。
譬如元明时涌现的大批剧作家,他们创作的戏剧其实魅力尚在,只是不适宜今人的观感,但稍加改造未尝不能重造经典。
珍卿问转不过弯的乔芳娜,中国元代的戏剧家汤显祖,被西人称为“东方莎士比亚”,乔芳娜是否了解他的作品。
乔芳娜《牡丹亭》还比较熟悉,其他的不过略知其概。
珍卿就不客气地批评她,不知所以就人云亦云,说她没有做学问的严谨态度。
乔芳娜并没有辩解,蔫头耷脑地回去了。
至于乔芳娜以后如何自处,珍卿没有余暇多关注她。
十月份虽有一阵晴明的日子,但她的画展行市还是惨淡,尤其跟国内的盛况相比真不行,杜教授甚至叫她把画寄回去,单独给她办一场画展都行,但是慕先生没有同意。
珍卿和亲友师长都不甘心啊,小人们之前的抹黑唱衰,确实给本邦人造成恶劣印象,种种原因叠加起来,导致广告攻势收效甚微。
但他们就是不甘心,数典忘祖的假洋鬼子得意了,瞧不起中国艺术的真洋鬼子得意了,中国的艺术就此铩羽而归了?打肿脸充胖子也得硬充着。
珍卿私下揣想过很多回,天气转暖至少要小半年,总统选举和民生问题,也至少到明年才会冷却。
画展的转机可能在明年春暖时,也可能根本没有转机。
不过,就算不让亲者痛仇者快,她这画展至少要撑到明年。
所以,镇音乐厅要继续花钱租着,画展还要继续雇人开下去。
珍卿虽然不天天在那盯着,不免要管理资金和一些琐事。
由于东洋人对她过分关注,珍卿把注意力转回到东洋事务上——研究东洋民族性本在日程内,她上年就收罗了许多相关资料,却被画展的事务耽搁太久。
而今,珍卿连《新英字典》的阅读计划也搁置,一有闲暇就抱着一本东洋对译字典,读原文版的《明治维新三十年》《东洋开国五十年史》等,余外不过按部就班地学习。
她又嫌日常交际太冗杂,在家时直接闭门谢客,怕家里有人扰总在图书馆苦读。
东洋人确认她在研究东洋,得意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