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耳光回响(2/3)
行起来的小龙虾,做法已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整只烹制的龙虾,蒜蓉清蒸的、油焖红烧的、麻辣爆炒的,花样繁多。
价格虽比往日的虾球翻了几番,滋味却也丰富得多,再不是从前单调的味道。
闻立还特意带她去老字号早点铺,牛肉面的浓汤,豆皮的酥脆,小笼包的汁水,瓦罐汤的醇厚,一样样重温。
闻立本不是贪嘴之人,食量小又挑食,一如当年。
可这次竟为她搜罗了不少深巷里的美味,让她发现记忆中的故乡,竟比想象中还要滋味绵长。
她挑起一筷子凉面,找遍广东也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家乡风味了,满足的味蕾让她放松下来,她笑意盈盈地对闻立说:“你好像很多东西都不吃。
记得那次开会吗?年轻那会儿,咱俩坐一桌,你什么菜都不吃,就夹炒鸡蛋和豆腐于。
林科长给我们分菜,每人几只白灼基围虾,每人一个狮子头,每人一份甲鱼肉,你都不吃,全部给了我。
你记得吧?当时我可乐坏了,还说以后聚餐都得挨着你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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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我这嘴啊,到现在还是这么刁。
”
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心头一松。
那些陈年往事浮上心头,竟都是暖融融的片段。
除了性格不合,闻立确实是个难得的合拍搭档。
“我那个前男友到现在还记得,”闻立突然开口,“说我只认豆腐干。
他还总念叨:‘豆制品虽好,也不能光吃这一样啊。
'”
她停下筷子,茫然地看着闻立。
“我那个前男友,你不记得了?”闻立突然换了讥诮的语气,仿佛她们曾无数次议论过这人。
“他现在离你可近了,在香港。
你知道的,他家生意越做越大。
前阵子同学会,说他要回来,大伙儿张罗着接风。
”闻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我本来高高兴兴打扮好了要去,一听有他,立马就推了。
”
她默默听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家伙不知从哪儿弄到我微信,连发十几条消息,翻来覆去的意思就是要见面。
”闻立盯着前方喧闹的街道,行人如织,车鸣鼎沸,“我晾了他大半天,就回了个‘哦,再说吧’,直接关机睡觉。
”
闻立突然冷笑一声,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结果一开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加未接电话。
我直接设置了静音。
”她嘴角扯出个锋利的弧度,“见他?我连一丁点儿,哪怕头发丝那么细的念头都没有。
”
恰在此时,她牙缝里卡了半天的蒜瓣终于被舌尖顶了出来。
她急忙低头“噗”地吐掉--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倒是完美掩饰了她此刻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的尴尬。
在这之前的更早时候,2003年吧,她办了离职手续,准备南下广东。
朋友们都依依不舍,中学同学、大学同学接连为她举行好几场饯行宴。
大家敬酒话别,互相拥抱,都说又不是天涯海角,即便去国外,现在也能隔几年互访。
席间尽是欢声笑语,有人还打趣说以后旅游又多了一个去处,连闺蜜都觉得这是好事:趁着还算年轻,离开故土去远方闯荡,说不定能活出个别有洞天的新人生来。
唯独闻立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异常激烈。
闻立极力劝阻她:“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辞职了?这份工作不好吗?我们都在单位干十年了,积累的人脉和资源,足够你将来过得舒舒服服。
”
在交往的朋友中,闻立向来是最成熟的那类--对工作、对人事、对关系,总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见解,常常提出些与众不同的观点,却又意外地符合厚黑学的逻辑。
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闻立太过功利,和自己并非一路人。
而她呢?她觉得自己骨子里多少带点儿理想主义,不喜欢办公室政治,不愿在现实的算计里打转、更受不了那种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闻立:“就让我冒个险吧,换个地方,换种活法。
”
闻立摇头:“你说得轻巧。
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你这个年纪交真心朋友不容易。
我们这岁数的人,谁没点儿过去?陌生人之间哪有什么坦诚相待?你以为都像我们这样知根知底?"
她沉默片刻,感受到闻立是真心不舍。
后来她也纳闷,怎么就和闻立这样的同事,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两年前闻立因为一点儿小病住院,是流产还是皮肤病,她记不清了。
同事们陆续去探望,那时她正好出差,错过了集体看望,回来只好自己提着果篮去问候。
闻立在病床上气色不错,说是小病,聊了一会儿她就走了。
还没到家就接到闻立电话:“你那个果篮哪里买的?里面好几个水果都烂了,有罐营养液过期了,插花上还有霉斑。
”闻立语气平静,听不出是生气、责备还是讽刺。
她只觉得脑袋发蒙,脸上火辣辣的,大冬天里热得想脱衣服,也许是羞愧难当闹的。
她解释说,就在医院附近的花店买的,还特意挑了个最好看的礼品篮装着。
闻立打断她:“看吧,你上当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以后别再上那些小贩儿的当了。
”
她挂掉电话,心里难受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这是闻立不领情吗?为什么要这样指责送礼的人--虽然闻立并没有直接指责她,倒像是在指点她,告诉她以后探望病人不要送这种不合适的礼物。
她越想越气,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去高档品商店买最好的礼品,送到闻立病床前挽回面子。
但母亲拦住了她:“这摆明了欺负人。
”母亲很生气,她们那辈人根本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女儿居然交了这样的朋友。
“以后少跟她来往,最好干脆别来往了。
”
她决定疏远闻立,但闻立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和她保持亲密。
每天打电话,来办公室聊天,在食堂挨着她坐,午休时拉她打扑克。
有时她想,就这样吧,反正不会再真心相待了。
可闻立总找各种理由接近她:约逛街、看电影、讨论孩子教育,加班后一起吃宵夜。
单位组织旅游时,她们还被分到同一间房。
渐渐地,那次关于礼品的指责变得模糊不清,她甚至不确定闻立是在批评她,还是在善意的提醒。
就这样,她们又恢复了从前的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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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始终扎着根刺。
虽然闻立对她的好早已盖过那次的不快,但她始终对闻立存着些莫名的抵触,带着点儿隐隐的畏惧和疏离。
闻立叹了口气:“真要走了啊。
那你得常回来,别到了新地方就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了。
”
她笑着回道:“怎么会?我还常回娘家的呢!”
闻立问:“去广东哪里?深圳还是广州?”
她答:“深圳。
”
闻立说:“我那个前男友,你记得的,他现在就在广州。
”
当时,她们的城市刚开了第一家必胜客,闻立选在这里为她饯行。
她记得自己喝着大杯冰咖啡,醇香浓郁,冰块在透明的杯子里上下浮动。
玻璃窗外,裹着厚羽绒服的路人不停跺脚搓手,更衬得餐厅里温暖幸福。
“哪个前男友?我哪记得你的前男友。
”她故作矜持地反问。
闻立冷笑,鼻头皱起,上唇微翘,眼珠一转,满脸不屑:“还能是哪个?你见过的,我们单位还在宝仁路时,他来找过我。
”
她愣了半天,终于叹道:“哦,他啊。
”
“就是他,现在全家都在广州。
前两个月回来,还发短信约我见面。
”闻立说。
“见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闻立轻哼一声,低头啜饮热牛奶,发出滋滋的声响,语气骄傲:“我见他?疯了吧。
我孩子都三年级了,这么高了。
我一个已婚人士,去见这种人?”
她继续喝着那杯冰咖啡,此刻只觉得苦涩透心凉。
闻立继续说道:“我高二那年,他追的我。
你看他,个子高,长得帅,特别像《冬季恋歌》里那个红透了的裴勇俊,戴副眼镜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谈了几年,后来上班了,我爸妈一直反对,说他家是个体户没出息,不是一路人。
我就提出了分手。
他倒是挺感性,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当时烦透了,觉得这人太纠缠。
他还拽着我袖子发誓,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
”闻立脸上泛起光彩,眼角带笑,目光越过喝咖啡的她,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
“结果不到三个月,可能连两个月都不到,他就和我们班另外一个女生好上了,是在同学会上看对眼的。
你说气不气人?人都是这样,但他怎么能把刚说的话转眼就忘?不是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吗?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找上门,让他立刻和那个女生分手,马上跟我复合。
”闻立得意地笑出声来,差点儿把牛奶喷到她的脸上。
闻立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他特别听我的话,立刻甩了那个女同学,回头又跟我好了。
我们又甜蜜了一年多。
他对我真的很好,家里有钱,花起来从不心疼。
记得‘王子沙龙’吗?一盘去籽西瓜卖七十块,他眼都不眨就给我点两盘。
保江路那些衣服,一套顶我们十个月工资,他随手就给我买两三套。
还带我去大巴黎发廊做头发,一个发型好几百,我们俩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