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年夜(1/3)
开封,大宋驱魔司。
所有人横七竖八,在厅内躺了一地,互相之间甚至没有自我介绍。
潮生为大家检查过伤势后,倚在案前睡着了,连阿黄都在熟睡。
唯独乌英纵带着伤势,先去清扫房间,再挨个让同伴回房,最后在门外院前倚着打盹。
“什么时辰了,老乌?”项弦清醒后发现厅内只剩他与萧琨。
乌英纵忙起身入内。
“茶,”项弦说,“我的头痛得要炸了。
”
萧琨还在睡,身上出血的伤势已近乎愈合。
项弦解开他残破的外袍,检查他的身体,发现被枪穿过的胸膛伤口已愈合,犹记得当他受创之际,身上血液简直是爆出来的,喷了自己一头一脸。
断剑则血迹斑斑,被放在置剑架上。
“你没事罢,老乌?”项弦发现乌英纵动作迟缓,不似平日。
“受了点伤,没有大碍,老爷不要担心。
”乌英纵说。
项弦示意他过来,解他上衣看伤势。
萧琨也醒了,带着出血后的虚弱与苍白,皮肤显出淡蓝色,不安地问:“怎么?”
乌英纵便道:“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
项弦:“让潮生给你看,再找些治内伤的药与你吃。
”说着将手中半盏残茶递给萧琨,萧琨渴得不行,一口喝了,又伸手来要。
“什么时辰了?”萧琨猛灌下茶。
“回萧大人,”乌英纵道,“巳时三刻了。
”
项弦回来后倒头就睡,竟睡了一天一夜。
岳飞已带着赵构回府,外头依稀又传来爆竹声。
“要过年了罢。
”萧琨回过神。
“先找点吃的来,”项弦说,“饿得不行了,没力气。
”
乌英纵要出去买吃的,项弦看他有伤在身,忙道:“你回房歇着,我来。
”
项弦将乌英纵推回房去,见潮生正蜷缩着,想叫他起来为乌英纵治伤,乌英纵却摆手示意无妨,项弦给他一枚丸药,说:“把这吃了,回头再说。
”
看着乌英纵以水送服了丸药,去与潮生睡在一起,项弦才又饥肠辘辘地到后厨去翻东西吃。
他找到几块糯米年糕,与挂着的小鱼干胡乱混煮,再拿了几个柿子回厅内,填饱肚子再说。
今天正是除夕,项弦与萧琨狼吞虎咽,吃饱后总算恢复三成力气。
“坐着罢,”项弦见萧琨起身,叫苦道,“哪怕今儿天魔就站在家门口,也得过完这个年再说!”
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项弦告假的决心,自从接手驱魔司以来,他有好几次都想撒手不干了,今天这个念头尤其强烈。
“洗澡去,”萧琨说,“一身血,像什么样子?”
萧琨出得厅外,又说:“一起洗还是等会儿?”
“哟!”项弦不认识般地打量萧琨,说,“该不会是想趁机对我做什么罢?”
萧琨笑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忘了今生已非前世。
他常常不自觉地,在与项弦相处时沿用了前世的方式,说话、举动都忘了他俩已不是恋人。
他只得不理会项弦,穿过回廊前往侧院,竹院内浴桶中的热水已放好,冒着热气,想必是乌英纵回来后提前准备的。
萧琨泡在热水中,伤口仍如针扎一般,隐隐作痛,他担心自己再发病,便坐起少许,免得突发疼痛与心揪令他淹死在澡盆里,若当真发生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了。
“萧老爷,”项弦来了,在竹墙一侧用乌英纵的口气说,“过年的新衣服为您准备好了,喏,在青花坊做的,还有里衣衬裤、汗巾一套。
”
“唔,”萧琨也答道,“放那儿罢。
”
项弦又问:“需要沐浴服侍么?小的保管伺候得老爷浑身舒畅。
”
萧琨:“都在脱衣服了,还问我?我的意见重要吗?”
项弦一个飞身,修长的男性躯体敏捷翻进浴桶,萧琨还没看清楚,“哗啦”一声,热水溅了他满头。
驱魔司内浴间是半露天的,浴桶虽较之寻常人家的宽大不少,两个成年男人进来,却依旧显得有点拥挤,萧琨便侧过去少许,项弦探手取来皂荚,为他洗头。
“你居然能用智慧剑。
”项弦一本正经道。
萧琨答道:“只是情急之下,没人想抢你的家传神兵,不要紧张。
”
“你是不是觊觎它很久了?”项弦不怀好意地看着萧琨,“要么另外那半送你?”
萧琨:“岳飞也能用它,最后是岳飞用另半截,刺穿黑翼大鹏,为它驱魔了。
”
他们激战之时,岳飞始终在旁观察,在相当短的战斗时间里,看出智慧剑是魔族的克星,到得最后所有人都失去战斗力时,岳飞捡到了掉落的剑尖部位,无论能不能成功,拼死一试,在毫无法力的凡人状态下,他竟是驱散了被重创的黑翼大鹏。
也许岳飞与大鹏鸟之间,有着特别的联系?
“那小子呢?”项弦说。
“回去了。
”萧琨舒服地吁了口气,肤色渐转为白。
“那小子以后兴许能做出什么事罢。
”项弦说。
项弦想到自己与智慧剑的羁绊,它在自己手里,甚至不像萧琨与岳飞更能发挥作用,不由得叹了口气。
萧琨本想打趣几句,转念却认真道:“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光凭双刀不是魔王的对手,我想,一定是智慧剑听见了我最后的祈求。
”
“祈求什么?”项弦示意道,“转过去,我与你擦肩背。
”
萧琨背对项弦,两人在水中盘膝而坐,项弦看着萧琨满背的红痕,心中不禁生出莫名滋味,这伤势多少令他心疼,但那红痕在萧琨光裸肩背上,又令项弦不禁浮想联翩。
“还能祈求什么?”萧琨说,“当然是不要让我再……不要让我失去你。
”
项弦满脸通红,平生从未被人这么告白过,萧琨有时说的话,连项弦这等厚脸皮也禁受不住,关键在于他并非以调情为目的,每句话俱是真心话。
“这不公平,”项弦说,“你能用我的神兵,我却不能用你的法宝。
”
萧琨手指正在水中擦洗,闻言侧身,将龙腾玦从水中取出递给他,扬眉示意。
“给你了。
”萧琨说,“你专研法宝,想必知道怎么让它认主。
”
“我怕痛,”项弦随手抛了下玉玦,说,“还是算了。
”
就在他做出抛玉玦这个动作时,它突然发出淡淡的光。
项弦:“??”
萧琨:“!!!”
“等等,怎么回事?”萧琨茫然道。
项弦把它托在手中,注入法力,玉玦开始发出隐约嗡鸣声,龙形冲天而起,在驱魔司高空盘旋一圈,又被收了回来。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
”项弦说。
萧琨马上伸手来抢,回忆往事,这一世项弦并未血染龙腾玦,他是怎么做到的?
“干什么!”项弦说,“送我的东西,又想要回去?”
萧琨说:“不,这不对,你还回来!”
两人在水中开始争抢,项弦抬腿抵开萧琨,萧琨摁着他的后颈,两人都未穿衣物,项弦甚至无法将它收进乾坤袋,转念一想,将龙腾玦直接塞进嘴里。
“别恶心!”萧琨抓狂道,伸手扳项弦下巴,项弦只不住避开他,唔唔出声,一脚踹开萧琨,不料却踹中他的要害部位,令萧琨大叫一声。
项弦吓了一跳,一脚触碰上的时候便知不对,果然萧琨眉头深锁,放开了他,侧身倚在桶边喘气。
项弦忙把玉玦吐出来还他,说:“没事罢?我看看?”
萧琨:“……”
项弦拉着他胳膊,伸手去摸,萧琨的表情极其不自然,片刻后索性朝向项弦,项弦把手放在他大腿上时,两人心中都是一动。
“痛吗?”项弦只觉得实在是太尴尬了,此情此景,却又充满旖旎氛围。
萧琨看着项弦,只不作声。
“你也踹我,”项弦做好被踢裆的准备,说,“来吧!”
“踹你做什么?亲你一下行不?”萧琨说,“作为我救了你的报答。
”
“想亲就亲,别扯有的没的。
”项弦说。
萧琨看着项弦那英俊的脸,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项弦瞬间陷入了硬直中,一手触碰到萧琨时,甚至不敢动。
片刻后,两人唇分,项弦红着脸,飞快翻出浴桶,收拾衣服跑了。
萧琨只想追上去,将他推进房中,无关爱情,无关礼法,将他推在榻上,狠狠地亲吻他,与他纠缠在一处,犹如动物求偶一般,动物从不问“你喜欢我”与否,主宰彼此的,只有天性。
然而就在这一念之差之间,项弦已没了身影。
他唯独不知道的是,项弦刚转过回廊,便停下了脚步。
项弦心脏狂跳,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在躲什么?他心底隐约竟生出几分期待,不着寸缕,手中拿着衣服,站在长廊中,嘴唇上的暖意仍未消弭,肌肤相触的熟悉感受,令他近乎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回往浴间。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想告诉他:我想好了。
然而潮生房中传来对话,显已醒转,项弦迟疑片刻,快速裹上浴袍,转身离开。
除夕当日,院外传来爆竹的硝石气,今年是个暖春,桃花已隐有绽放之意。
萧琨换过衣服出来时,项弦正在门外贴宜春帖。
萧琨站在一旁看着,项弦见他来了,也不说话。
“这字写得好。
”
“嗯。
”
两人对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萧琨接过门花,也开始贴。
“晚上出去吃还是请个厨子,在司里吃?”萧琨说。
“你说了算。
”项弦答道。
一问一答,就像回到了上一世般,对话显得如此熟悉。
萧琨道:“在家吃罢,不想动了。
吃过再去龙亭湖看烟火,顺便四下赶场救火。
”
项弦笑了起来,说:“这你也知道。
”
正推门时,冷不防撞见里头一人,正是醒来后的牧青山,牧青山一脸冷漠,站在院里,犹如天下人都欠了他的钱一般。
“谢谢你们救了我。
”牧青山说。
昨日发生的事委实太多,乃至回司后不及细谈,萧琨早已认识他,至于白鹿是否记得自己,那不重要,于是打量他,说:“不客气。
”
“是你媳妇要救,”项弦说,“风急火燎的,找寻你一路了,你该谢的人是她。
”
“知道。
”牧青山只淡淡答道。
萧琨说:“好些了么?”
他拿着门贴,去挨个房间贴上。
今日乌英纵得休息,他们只得自己做年节前的扫洗工作,项弦则拿着剪刀,在边院中修剪植物。
“潮生替我治过。
”牧青山跟在两人身后。
“你媳妇呢?”项弦又问。
萧琨经过侧院房门时,见地上有个地铺,显然是牧青山分床睡,宝音缠着绷带,披着浴袍,坐在正榻上,说:“我好多啦。
”
男女有别,萧琨不好进去,将宜春帖交给牧青山,牧青山又随手递给宝音,依旧跟着他们。
“我在梦里见过你俩。
”牧青山说。
项弦:“哦?”
萧琨马上使了个眼神。
牧青山略皱眉,大致明白萧琨的暗示。
萧琨:“说来话长,今日正好休息,稍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慢慢地朝大伙儿解释罢。
”
牧青山转念一想,已明白了数分,忽道:“你用了那件法宝。
”
项弦:“什么法宝?”
“没什么。
”萧琨不自然地答道,“你答应过我,愿意说就说,不想说也不强求,是不是?”
项弦只得不多问了。
牧青山:“还有谁?”
萧琨:“只有我。
”
萧琨不由得感慨牧青山相当聪明,短短几句话,便交换了近乎所有的信息。
“哎,”项弦正修剪植物,此时举手,说,“还有我呢,我也记得。
”
“你记得个头。
”萧琨说完,又朝牧青山说:“别听他胡说。
”
“我记得你的事,”项弦自言自语道,“在梦里。
”
牧青山:“?”
项弦过来搭牧青山肩膀,朝他盘问,萧琨却道:“凤儿?”
项弦只得跟着萧琨,走了。
“你想问他什么?”萧琨虽然提醒了牧青山,却隐隐约约,总觉得项弦知道了什么。
他会不会已经猜到前世之事?
“认识一下啊,”项弦说,“你招来的同伴,我还不能亲近亲近?不会在怨我罢?”
“什么时候怨你了?怨你什么?”萧琨站在走廊上,不悦道,“你给我说清楚。
”
“你嘴上不怨,”项弦说,“心里在怨。
”
萧琨:“你……”
萧琨伸手擒他的手臂,项弦还拿着剪刀威胁他,萧琨却道:“来,你捅死我。
”
“舍不得。
”项弦脸又红了,与他笑道,“捅死你,这世上连个喜欢我的人也没了。
”
萧琨:“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
萧琨不顾他挣扎就要制他,项弦忙将利器收了,被摁着往正厅去。
“吃饭了吗?”潮生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问饭。
“又要吃?”项弦坐榻上,正与萧琨动手动脚,“不是刚吃过?”
“你们吃过,”潮生说,“我可还没吃呢!”
潮生为他们治疗,忙活了大半夜,奔波来去,直到快天明才睡着,都要发火了。
“好好,”项弦说,“我给你做饭,我做的饭不好吃,你只能将就。
”
乌英纵来了,神情恢复不少,说:“我来罢。
”
不片刻,所有人都来了。
萧琨与项弦用了些点心,望向厅中,大伙儿都各怀心思,安静得近乎诡异。
“我在黑翼大鹏的意识中,看见了一个凡人。
”牧青山又说,“那凡人呢?”
“回去了。
”萧琨知道他说的是赵构。
潮生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牧青山想了想,说:“我来说罢,这要从魔王许多年前的布局开始。
”
萧琨隐约已猜到了经过,没有打断牧青山,牧青山便道:“魔王不知从何处获得了长生之力……”
“昆仑,”潮生说,“他偷走了句芒大人的树种。
”
“啊,”牧青山答道,“这样是罢,明白了。
在其后的岁月里,他想成为天魔,至于为什么要以自己的身体承担天魔转世,就不得而知了。
”
牧青山沉吟片刻,喝了点茶,又说:“于是他前去寻找魔种,这段过往我不是太清楚,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将魔种骗到了手。
”
萧琨说:“在巫山圣地,这个我知道,他利用瑶姬与巴蛇的情劫……过后再细说,你接着往下说。
”
“嗯。
”牧青山又说,“这个过程里,他突然受到了启发,他先是吞噬魔种加以炼化,令三魂七魄与魔种同为一体,再将自己的魂魄分作三块,地魂附着于巴蛇的魂魄里,吸收它的力量;为壮大自己实力,后来,他又找到了黑翼大鹏,分出天魂寄生在它的魂魄中。
”
宝音身上也有不少伤,她在嗉囊中与黑翼大鹏搏斗良久,伤势大多是骨折,得到潮生治疗后趋于稳定,接口道:“但黑翼大鹏鸟身为前代魔王,自然不甘心被一个寄生体主宰。
”
项弦明白了,说:“所以巴蛇与黑翼大鹏被寄生后,都挣脱了穆天子的控制?”
“可以这么说。
”牧青山道,“许多事,都是我慢慢拼凑起来的,甚至可以理解为……”
萧琨灵光一闪,想起在废墟深处的对话。
“反客为主!”萧琨说,“穆天子一化为三,每一片魂魄都想当主魂!”
这么说来便能解释清楚了。
牧青山道:“正是如此。
但获得‘树’的力量的命魂,是最强大的,也许还因为他手中掌握着……掌握着另一件法宝,总之,三个魂魄之间没完没了地互相争斗。
而黑翼大鹏为了想起前世之事,找到敕勒川我的故乡,吞噬了我,想借助白鹿的梦境之力,检索大地上所有人的梦。
”
“它为什么执着于前世?”潮生问。
“因为它始终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力量。
”牧青山说,“天宝年间,大鹏王被驱魔后,其魂魄便前去转生,历经数世,如今再次托生于人间。
”
萧琨总算彻底明白,这么说来,最后除掉黑翼大鹏的岳飞,一定就是那个转世,鹏王既已转世成人,灵魂的巨力经历天地脉洗涤后自然已衰减,只不知它的那股执念所化的黑翼大鹏,是否将彻底消散。
项弦:“我听说过,岳飞在出生时,因家中屋顶有巨鸟之形鸣叫且降临,所以得名为‘飞’,取字‘鹏举’,这么看来……”
“唔。
”萧琨点了点头,大伙儿都猜到了内情,岳飞想必就是金翅大鹏王的魂魄转生了。
而赵先生,则为了令大宋避过那场劫难,要将黑翼大鹏转移到赵构身上,设若成功,未来会变得如何,实属难说。
只是这一关终于被他们击破。
“穆天子吸收黑翼大鹏失败,只剩两魂,”潮生说,“应该不难对付了吧?”
“不一定。
”萧琨说,“就怕穆天子倚仗树魂与蛇魂,在特定的时间节点,强行转世,结合人间异变,又有强横戾气……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但既是如此,我明白了……”
项弦:“你又明白什么了啊!”
萧琨笑了起来,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宝音正扒拉着食盒中的素菜,不知为何,牧青山出现时,她突然就安静了,甚至显出几分娇羞。
项弦:“既与魔王约定了一战时间,想必他早有准备,只不知届时又要面对多少陷阱。
”
萧琨说:“约战有弊也有利,先这样罢,我得想想事情,过后我还有话与你谈,认真的,凤儿。
你先叫上宝音,去买点吃的喝的,晚上我来给大伙儿备年夜饭。
”
项弦只得百无聊赖地起身。
萧琨取出地图,开始端详,想起穆天子所下战书,二月初二,龙抬头日,玉门关。
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项弦朝宝音说:“没听见差遣?自觉点,起来,跟我买酒去,再带点吃的回来。
”
乌英纵放下手头的事,忙道:“我马上就去,老爷。
”
“不碍事,你歇着。
”项弦仍然担心乌英纵身体,清晨时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乌英纵满脸黑气。
但潮生醒转后,乌英纵便显得好了许多,想必昆仑之主给他吃下什么灵丹妙药,好好调养,终究无碍。
宝音柔声道:“副使,您去罢,我酒量不行,陪你们喝点倒是可以。
”
“装什么啊你!”项弦抓狂道,“怎么就‘酒量不行’了!找我借钱时还明抢呢!给我起来!”
宝音连使眼色,项弦只不住让她起身。
宝音一个趔趄,蹙眉道:“哎呀!”
项弦:“装?给我还钱!”
牧青山只当看不见。
潮生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也常常做梦。
”
牧青山说:“梦见什么了?”
乌英纵低着头正收拾大家的食盒,闻言动作稍一顿。
“就……一些平时生活的点滴,像发生过的事。
”潮生问牧青山,“太奇怪了,我也有上辈子吗?我都做了些什么?”
牧青山在潮生面前欲言又止,改口道:“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
“哦,好吧,”潮生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
牧青山:“以前做过这样的梦么?”
“没有。
”潮生迟疑道,“从某一天突然开始。
”
萧琨在案前对比地图,说:“老乌呢?”
“什么?”乌英纵回过神,马上道,“没有,我很少做梦。
”
一时间潮生、牧青山与乌英纵都安静下来。
“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牧青山疑惑道。
“我没有盯着你看,”乌英纵直起身说,“我在收拾餐盒。
”
突然间,厅内明显多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乌英纵几乎可以肯定,在梦境中看见的,就是这个叫牧青山的人,他身穿猎户装,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张着腿坐在案上,丝毫不注意形象,眼神飘忽不定,显得很冷漠。
他那涣散的视线,唯独在转向潮生时,会短暂地聚起来,说几句冷淡的话,就像梦游的人回魂了一般。
萧琨马上感觉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乌英纵会释放出领地被入侵的信号,哪怕上辈子,他与乌英纵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