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沙盘论兵策 弦上落梅香(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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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力道渐渐稳了,弓弦拉成一道饱满的弧线。
龙弈望着靶心,忽然觉得阿婷的声音像层温软的茧,裹住了他所有的生涩与慌乱。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龙弈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脏“咚咚”地跳,靶心在眼前晃成了一团模糊的红。
“放!”
箭矢“嗖”地飞出去,却偏得离谱,扎在靶边的柳树上。
小石头在旁边哈哈大笑。
阿婷也忍不住笑了,眼波流转间,像有桃花在枝头绽放。
“再来。
”
她的声音里带着鼓励,没有丝毫嘲笑。
龙弈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她靠近时的馨香。
这一次,箭矢虽没中红心,却离得近了些。
“进步很快。
”
阿婷的眼里满是真诚的喜悦。
龙弈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比射中靶心更让人欢喜。
阿婷还教他写毛笔字。
伙房的油灯晕开一圈暖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映得格外近,小石头则静悄悄地躺在松软的草床上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阿婷铺开一张裁剩的糙纸,握着龙弈的手悬在砚台上方,狼毫笔尖蘸了墨,在灯影里泛着乌亮的光。
“你看,”
她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稳得像块温润的玉,“横要平,得像破晓时天边那道线,不偏不倚;竖要直,要学后山那棵老松树,根扎得深,腰杆就挺得正。
”
她带着他的手在纸上移动,笔尖划过之处,墨痕缓缓晕开。
龙弈只觉鼻尖萦绕着两股香气——是松烟墨的清苦,混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像山野里草木与清泉的气息,缠缠绵绵地钻进心里。
他的字总不听使唤,横画歪得像被风揉过的麦秆,竖钩抖得像受惊的蛇,落在纸上,活脱脱一片被暴雨打垮的庄稼地。
阿婷却从不皱眉头,只抽走废纸换张新的,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腕:“别急,笔要握得像抱着只刚出壳的雏鸟,得轻,还得稳。
”
她的声音比油灯还要暖,带着点哄孩子似的耐心:“慢慢来,心诚了,笔就听话了。
”
龙弈望着纸上那道被她扶正的竖画,笔直得像道劈开混沌的光。
鼻尖的香气还在漫,他忽然觉得,这比现代键盘敲出的任何字,都要来得滚烫。
她的善良像春日的细雨,无声无息地滋润着营里的角落。
看见伤兵换药时疼得皱眉,她会悄悄递上块糖;老周头的风湿犯了,她便采来草药给他敷;连平日调皮的哨兵柱子,都被她几句温言软语说得服服帖帖,每次巡逻回来,总会给小石头带些野果。
“阿婷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
老周头不止一次对龙弈说,“可惜了,生在这乱世。
”
龙弈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他想起阿婷射箭时的英姿,想起她谈论兵法时眼里的光,想起她教他写字时温柔的侧脸——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困在小小的伙房里,更不该颠沛流离。
一个月夜,龙弈睡不着,起身去平日里自己搭建的迷你沙盘前琢磨南楚军的布防。
月光洒在沙上,像铺了层霜。
他正用石子调整阵型,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阿婷。
她披着斗篷,手里拿着件缝好的护腕:“看你练箭时手腕总被弓弦磨红,做了个护腕。
”
龙弈接过护腕,粗布里面垫了层软棉,带着她的体温。
“谢谢你,阿婷。
”
“你教小石头那么用心,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
”阿婷望着沙盘,忽然轻声问,“龙弈小哥,你说……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深藏的忧虑。
龙弈想起自己来自的那个没有战火的年代,喉咙有些发紧:“总会太平的。
就像冬天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
”
“嗯。
”
阿婷点点头,眼里重新燃起微光,“就像这燕回山的雪,不也化了吗?”
两人并肩站着,谁也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风吹过柳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龙弈觉得,这月光,这风声,还有身边的人,像一幅画,他想把这画面永远记住。
他还没意识到,这份“想记住”的心情,早已悄悄越过了朋友的界限。
就像初春的草芽,在他心底,破土而出了。
而阿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握笔时的墨香,和教他射箭时触到的、他手腕的温度。
她轻轻握紧拳,指甲陷进掌心——她是南楚的公主,他是南阳的兵卒,这乱世里的相逢,本就是错。
可这颗心,却像被春风吹软的柳枝,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的方向弯了过去。
远处的中军帐里,赵勇看着地图上标注的“西秦动向”,眉头紧锁。
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春光里,悄然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伙房后那个月光下的沙盘,和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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