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泥(2/3)
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忍住屈辱和怒意,低声道:“…能干活,能吃苦。
”
“吃苦?”队正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更加夸张,“这鬼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能吃苦的死人!老子问你,有路引吗?籍贯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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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锤子,敲在荀渭最致命的弱点上。
他什么都没有。
他的沉默无疑给出了答案。
队正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狰狞:“哼,果然是个来历不明的黑户!我看你形迹可疑,别是胡人的探子吧?!来人,给老子拿下,先抽二十鞭子再说!”
两个跟班狞笑着上前,就要动手。
荀渭浑身冰冷,血液几乎凝固。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难道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沙哑、如同铁石摩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刘三,你他娘的又在这里聒噪什么?滚远点!”
那队正刘三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狰狞瞬间变成了谄媚和畏惧,连忙转身点头哈腰:“哎呦,是王…王头儿!您怎么过来了?没啥大事,就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子,怕是细作…”
荀渭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干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却异常整洁的旧军服,外面套着一件磨损严重的皮甲,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划到下颌,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都显得有些歪斜。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死寂和漠然的眼睛,仿佛看惯了无数的生死,早已心如铁石。
被他称为“王头儿”的男人甚至没看刘三一眼,那双冰冷的眼睛直接落在荀渭身上,上下扫视了一遍,目光在他那双虽然沾满泥污、却依旧能看出原本不是干粗活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他草帽下虽然狼狈却依旧残留着些许读书人清隽轮廓的脸。
“细作?”王头儿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胡人还没阔气到派这种货色来当探子。
”
刘三脸上的谄媚僵住了,讪讪道:“是是是,王头儿慧眼如炬…那…”
王头儿不再理会他,直接对荀渭开口,语气简短冰冷:“叫什么?想来陷阵营?”
荀渭心中猛地一跳!陷阵营!他果然找对地方了!
他压下激动,依旧低着头:“…是。
小人…荀二。
”他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假名。
“荀二?”王头儿重复了一遍,似乎并不在意名字的真假,“知道陷阵营是干什么的吗?”
荀渭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听说是…打头阵的。
”
“打头阵?”王头儿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比哭更难看,“是送死的。
冲在最前面,死得最快。
垒尸填壕,挡箭诱敌,十个人出去,能有一个爬回来,就是阎王爷打盹了。
就这样,还来吗?”
他的话语冰冷直接,没有任何修饰,将血淋淋的现实赤裸裸地撕开。
荀渭抬起头,迎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从那一片死寂的漠然深处,似乎看到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审视,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扔进斗兽场的羔羊,是否会吓得屁滚尿流。
恐惧吗?自然是恐惧的。
没有人不恐惧死亡。
但他还有退路吗?
青州城内的血案,李家必然滔天的怒火,天下虽大却无立锥之地的现实…与眼前这九死一生的绝路相比,哪一边更可怕?
答案,早已注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来。
只求一口饭吃,一条活路。
”
王头儿盯着他看了几息,那目光像是能穿透皮肉,直看到骨头里去。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干脆利落地转身。
“跟上。
”
两个字,冰冷如铁,不容置疑。
荀渭愣了一下,立刻迈动几乎冻僵的双腿,踉跄着跟了上去。
那队正刘三和他的跟班在一旁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头儿走得很快,对营地里污秽不堪的泥泞和四处弥漫的恶臭视若无睹,仿佛行走在自家的庭院。
荀渭艰难地跟在后面,穿过一片片更加破烂、死气沉沉的窝棚区。
最终,他们在营地边缘一处相对空旷、但同样泥泞不堪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搭建着几个更加简陋、几乎四面透风的大窝棚。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腐败味更加浓重,甚至能看到泥地里未被彻底清理干净的、暗红色的凝固斑块。
几十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身上带着各种新旧伤口的汉子,或坐或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