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妖狐献魅计,风起祖宅前(1/3)
夜色浓稠,似泼洒开的墨,沉甸甸地压在苏府上空。
庭院里张灯结彩的红绸灯笼,本该透出暖意,此刻看来却如同悬挂在寂静夜幕里一只只猩红的眼,恹恹地映照着这片宅院里压抑的暗潮。
听雪轩内,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暖意正被艰难地从指缝间那枚“纯阳引”丹药中剥蚀出来。
周玄端坐于床前,双目紧闭,额角青筋微凸,汗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白仙医经的心法在经脉中艰难流转,如逆水行舟。
每一次凝神,引导那股珍贵的阳和生机流向掌心,手臂焦黑的蛇咒烙印便是一阵剧烈的刺痛与灼热蠕动,仿佛饥饿的毒蛇感知到威胁,幽冥印记残余的死寂阴气在丹药深处蠢蠢欲动,试图反噬这入侵的生之气息。
嗡!
阴冷的气息骤然爆发,顺着心法力道的罅隙,毒蛇般噬咬过来。
周玄闷哼一声,掌心一股冰寒刺入骨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极淡极淡的粉色光晕从他后颈逸出,极其精准地在他掌心之外半寸处盘旋缠绕,如同一张无形的妖力网兜,轻柔却坚韧地兜住了那反扑的死气,一点点消磨殆尽。
是九娘。
她半透明的虚影显得比上次更加黯淡,几乎要融入空气,声音也如同风中游丝:“凝神…继续!这点残余,还翻不了天!”
周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泛起的血腥味,心神凝聚如钢针,猛地一催法诀!那缕被九娘堪堪挡住的、温润如玉的纯阳生机,终于被他强行扯出丹药,化作细如发丝的金芒,小心翼翼地渗入焦黑的诅咒烙印之中。
嗤啦——
仿佛热油浇在冰霜上。
焦痕处骤然滚烫发热,那烙印深处躁动不休的蛇纹剧烈抽搐了几下,旋即不甘地委顿下去,蠕动变得极其微弱,连那令人作呕的焦臭都淡去了几分。
一股力量感,虽然极其有限,却真实地传遍了他几乎被掏空的四肢百骸。
然而,这短暂的压制感下,是更深的虚弱。
周玄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体内空空如也,榨干的不仅是灵力,更是他的生命力。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蛰伏的蛇咒如同被强力按进水底的皮球,一旦压力稍减,反弹之力将更加凶猛致命!
“饮鸩止渴,周小子。
”九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嘲讽,“压得越狠,它回咬你的那一天越痛!更要命的是,这丹药残余的气息被我这般压制消磨,与妖气混杂,于张天师那等人物眼中,便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寿宴若临,他只需稍加感应,你我便无所遁形。
”她的虚影摇曳一下,语气更加虚弱,“元神损耗过剧…此后,非你命悬一线、绝路穷途…休要唤我…”余音未落,那缕淡淡的粉色光晕彻底消散,重归沉寂,只留下周玄心头一片沉甸甸的冰凉。
九娘这个最后的倚仗,也摇摇欲坠了。
窗外天色微明,苏府的喧嚣已提前来临。
管家下人们脚步匆忙,搭彩棚,抬寿桃,洒扫庭除。
吆喝声交织着器物磕碰的脆响,竭力营造着喜庆。
但这份刻意粉饰的欢腾之下,是无声弥漫的阴冷——祠堂僵尸破土的恐惧如湿冷的水渍,在每个人心头渗透;而张天师及他那些不苟言笑的“徒儿”们来回巡视、盘问的身影,更成了悬在众人头顶无形的铡刀。
周玄推窗远眺,目光掠过繁忙的庭院,如鹰隼般锐利地捕捉着不同寻常的轨迹。
苏夫人梁婉晴,这位苏府名义上的女主人,行踪反常。
她未在正堂统筹安排,反而几次三番闪入偏院库房附近偏僻的回廊拐角。
每一次,都有几个穿着下人衣裳、但眉眼间毫无惶恐、反倒透着阴鸷神气的陌生面孔恭谨相随。
她的指尖,有时会不经意地拂过廊柱顶端或墙角基石,细微的气流涌动处,隐隐有幽绿符文一闪而没。
是阵法节点!周玄的心沉了沉。
这女人,分明是在最后勘定她为幽冥教大计所布下的七绝锁灵阵!
脚步声响起,是苏明月那独有的、带着点矫揉造作韵律的碎步。
她身后跟着面容刻板的王管家和两个身材壮硕、眼神锐利的新下人。
“姐夫~”苏明月嗓音甜腻,眼底却冷冰冰,“母亲惦记姐姐‘病体’,张天师也说祖宅‘灵气充足利于安神’,特命我来问问,要不要今日就将姐姐移过去静养?也好为明日寿宴安…排。
”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床帏内毫无知觉的苏清雪,又落在周玄脸上,“这两位是张天师新拨来的得力人手,也可在旁‘照应’,姐夫你就不必事事躬亲了,多辛苦。
”
“不必。
”周玄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商榷的冷硬打断了她,“清雪此刻受不得任何移动惊扰,就在听雪轩养着最好。
张天师的美意,我心领了。
”他微微侧身,恰好挡住那两个“下人”投向苏清雪探究的目光,冰冷的眼神让那两人下意识地避开了直视。
名为照应,实为押送监视!
苏明月碰了个硬钉子,俏脸瞬间有些僵硬,哼了一声:“既如此,那就辛苦姐夫多费心了。
王伯,你们几个帮姐夫把这被炮仗炸得狼藉的书房再清理清理,那些碎片杂物可别再伤着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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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恭敬应下。
他带着人手开始收拾那些狼藉的角落。
周玄看似低眉顺眼站在床边照料苏清雪,眼角余光却死死锁定了那个佝偻的身影。
王管家动作麻利,将一堆碎裂的木器和布帛扫入簸箕。
就在弯腰的瞬间,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只因发力而苍劲的手指,飞快地拂过地面,在一摊沾染着深褐色干涸血迹的碎物下,拈起一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