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晓血途(3/3)
的“九死还魂草”碎片!
他颤抖着手,在药篓底部摸索,果然抓到了几片冰冷、坚硬、带着浓烈土腥苦涩味的根茎碎片。
没有碗,没有石头。
他直接将这几片碎片塞进自己嘴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咀嚼!
苦涩!难以形容的、带着泥土腥气和某种腐败味道的苦涩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强烈的味道刺激得他眼泪鼻涕一下子涌了出来,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
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将那些坚韧的纤维和苦涩的汁液咽下去!如同吞下烧红的炭块,食道和胃里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苦。
但这股强烈的、自残般的痛苦刺激,竟奇迹般地短暂压过了眉心的阴寒和身体的麻木!一股微弱却异常辛辣的热流,从胃里升腾起来,艰难地抵抗着四肢百骸的冰冷。
他趁机再次尝试“引气归元”。
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对抗那蚀骨的黑气,而是将全部残存的意念,死死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沉入心口桃木扣那点微弱却始终不灭的暖意之中。
爷爷临终破碎的请神调片段,胡三太爷“守心持正”的烙印,老瘸头“心是炉,神是火”、“一刀劈过去”的粗砺箴言,在这一刻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意念沉凝如铁,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化作了一柄无形的、燃烧着微弱心火的“刀”!虽然微小,却带着一股决绝的锋芒,艰难地护持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将那翻腾的阴寒黑气死死抵在心脉之外!
时间在极致的寒冷、痛苦和意志的煎熬中,被拉长得如同凝固的冰河。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的刀山上翻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体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只有眉心的阴寒和心口的暖意还在进行着无声而惨烈的拉锯。
嘴里残留的“九死还魂草”的苦涩,成了他锚定现实、对抗昏厥的唯一坐标。
终于,在那漫长到令人绝望的黑暗深处,窝棚顶的破洞和门缝里,透进了一丝灰蒙蒙的、极其微弱的光。
天,快亮了。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寒意依旧刺骨。
窝棚内,光线依旧昏暗,却足以看清轮廓。
王青城僵硬地动了动几乎冻僵的手指,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泥地上撑起身体。
破棉被从身上滑落,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看向姥爷,老人依旧无声无息,但胸口的起伏似乎比昨夜更微弱了,脸色青灰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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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移向另一边。
老瘸头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体一动不动,如同冰冷的岩石。
昨夜那断断续续的血沫嘶嘶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了。
死寂。
一种比风雪更冰冷的死寂笼罩了他。
就在这时,那具冰冷的“岩石”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王青城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扑爬着挪了过去。
老瘸头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浑浊的眼珠完全失去了焦距,茫然地对着窝棚顶的破洞,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死灰。
然而,他干裂乌紫的嘴唇,却在极其微弱地翕动着,如同离水的鱼。
青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将耳朵凑到老人嘴边。
“……呃……嗬……”只有微弱的气流和血沫涌动的细微声响。
“前辈?老前辈?”青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瘸头的嘴唇翕动得更剧烈了一点,仿佛用尽了残魂里最后一丝力气。
那只一直蜷缩在胸前的、枯瘦如柴的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污。
那只冰冷、僵硬、沾满污血的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微弱力道,极其艰难地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青城撑在冰冷泥地上的、同样冰冷的手。
掌心相触!
冰冷!刺骨的冰冷!还有那粘腻污血的触感!
青城浑身一颤。
老瘸头那只冰冷的手,用尽最后残存的生命力,死死地攥紧了一下青城的手掌!力量微弱,却带着一种临终托付的千钧之重!
同时,他那空洞死灰的眼睛,似乎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微弱的意识之光如同回光返照般亮起,死死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急切,锁定了青城茫然的眼睛。
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拼尽最后一丝气息,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到极致的音节:
“往…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翻涌的咕噜声,“…山…老…林子……”他攥着青城的手猛地又是一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少年的皮肉,“…找…找……”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挺,如同拉满的弓弦骤然崩断!那只死死攥着青城的手,只有那“找…找……”的尾音,仿佛还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未尽之意,在死寂冰冷的窝棚里幽幽地飘散,最终被门缝外呼啸的风雪声彻底吞没了
王青城僵在原地,保持着被攥住手的姿势。
掌心残留着老人冰冷的体温和粘腻污血的触感,还有那最后一下紧攥带来的尖锐刺痛。
那“往北…老林子…找…”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窝棚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姥爷那微弱的气息,成了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活物之声。
就在这时,主屋东屋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极其刺耳、充满发泄意味的脆响!
“哐当——哗啦!”
是陶罐!或者陶盆!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砸碎的声音!尖锐得如同丧钟!
紧接着,是王铁柱那拔高的、带着刻意凶狠和驱逐意味的吼声,穿透风雪隐隐传来:“滚!还不滚?!等着老子拿大扫把把晦气扫出去吗?!”
这声碎裂和吼叫,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一声冷酷的号角。
王青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
那里,除了冰冷的泥污和干涸的血迹。
他沉默了几息。
然后,他动了。
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艰难地爬到姥爷李茂源的草铺边。
老人枯瘦的身体轻得吓人,裹在那件同样破旧的棉袄里,像一捆没有重量的枯柴。
青城转过身,背对着姥爷,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将老人那冰冷僵硬的身体托起,挪到自己的背上。
姥爷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颈侧,花白的胡须刮蹭着他冰冷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和心酸。
他抓住姥爷枯瘦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肩膀,紧紧抓住,又将老人冰冷无力的双腿,用手臂牢牢箍住。
背上的重量很轻,却又重逾千钧。
那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最后的羁绊和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腑。
他挺直了几乎被冻僵的腰背,背着姥爷,一步一步,走向窝棚那破败的门口。
门板昨夜已被撞毁了大半,只留下一个歪斜的破洞。
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眯起眼,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和被风雪覆盖的、一片狼藉的后院,目光最终落在那片秽物狼藉的院墙缺口处——那是离开赵家的路。
他迈出了窝棚。
冰冷的雪沫立刻扑打在脸上,像细碎的冰针。
脚下是冻硬的泥地和破碎的陶片。
他没有回头去看主屋的方向,哪怕那里再次传来一声更响亮的陶器摔碎声和父亲更凶狠的咒骂。
他背着姥爷,一步一步,踏过那片被鼠潮翻搅过的、散发着浓重秽气的土地,走向后院那低矮的、被撞毁的柴扉缺口。
风雪呼啸着,卷起他破烂的衣角和姥爷花白的头发。
少年的背影在铅灰色的天幕和茫茫雪野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单薄、渺小,却又带着一种被风雪打磨过的、岩石般的孤绝。
他踏出了赵家后院那道象征着“家”与“放逐”的破损柴扉。
冰冷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刀子,瞬间从四面八方捅进他单薄的破棉袄里,剐蹭着早已冻僵的皮肉。
积雪没过了他破烂草鞋的边缘,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直冲头顶。
背上姥爷那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游丝,是这无边酷寒中唯一的、微弱的暖源。
他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身后那在风雪中瑟缩的赵家院落。
老瘸头临昏迷前让“往北…老林子”的嘶哑声音,如同烙印在骨髓里的指南针。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迎着那刮得人睁不开眼的风雪,迈开僵硬冰冷的腿,一步一步,朝着镇子外北方那片被铅云死死压住的、莽莽苍苍的群山轮廓,艰难地跋涉而去。
每一步落下,都在深厚的积雪中留下一个深深的、歪斜的脚印,随即又被呼啸的风雪迅速填平、抹去。
如同他在这柳河镇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将被彻底掩埋。
身后,赵家主屋的方向,最后一声陶器被狠狠摔碎的刺耳脆响,在风雪呜咽中隐隐传来,很快便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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