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转角与招牌(3/3)
,我指着墙角的消毒喷壶,又打开冰柜展示分层,手心全是汗;还得跑街道办备案、盖章,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我抱着材料站在队尾,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往前挪,心里急得像着火,却只能耐着性子等。
每盖一个红色的印章,我都像完成了一场战役,手里的材料越来越厚,心里的石头也慢慢落了点。
与此同时,采购清单长得像没有尽头。
我揣着小本子,去调料批发市场一家家问:酱油要选酿造的,醋得是粮食酿的,辣椒酱要香辣口的,麻酱得细腻不结块。
我拿着不同品牌的样品对比,跟批发商磨嘴皮子:“老板,我以后常来,你给我少算点,再给我个账期呗?”大多时候会被拒绝,但总有一两家心软的,答应给我便宜五毛钱一斤,账期能宽限一周——这点“优惠”,我都记在本子上,想着以后一定多照顾他们生意。
联系啤酒、饮料代理商时,我算着冰柜的空间,只敢订最畅销的两种口味,怕囤货太多占地方;设计价目表时,我拿计算器反复算成本:素菜进回来八毛钱一斤,串成串卖1.5元,能赚七毛;丸类一块五一串,卖2.5元,赚一块;肉类两块五一串,卖3.5元,赚一块……最后定下来:素菜1.5元,丸类2.5元,肉类3.5元,主食、汤底免费。
我知道这价格没什么利润,但只能靠“实惠”吸引第一批客人——先把人拉进来再说。
最繁琐、也最考验人的,是食材的清洗和预处理。
每天凌晨四点,送菜的师傅会把新鲜蔬菜送到店门口,我得一个人在操作间里忙活:几百斤的菜,一根根摘拣,黄叶、烂叶扔进垃圾桶;土豆削皮,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立马泡进清水里,防止氧化变黑;菌菇要去掉根部,撕成适口的大小;海带结最麻烦,得反复揉搓冲洗,指甲抠着缝隙里的泥沙,直到水变清才罢休。
冷水刺骨,长时间弯腰、抬手,手腕和腰都酸得要命,空气里全是泥土的腥气和植物根茎断裂后的青涩味,可看着洗干净的菜码在筐里,水灵灵的,我又觉得有了盼头。
开业前一天晚上,所有的喧嚣终于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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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前所未有的整洁:地面被我拖了三遍,光可鉴人;墙壁洁白无瑕,没有一点污渍;二手冰柜嗡嗡响着,里面分门别类码着食材——青菜在最上层,丸类在中间,肉类在最下层,在灯光下看着新鲜得很,像在等着被挑选;墙上的价目表是我手写的,用马克笔写得又大又清晰;厚重的实木柜台擦得发亮,能映出人影;门口的折叠桌和塑料凳,也被我用抹布擦了两遍,没有一点灰尘。
角落里,那口最大的不锈钢汤桶正发出沉闷的“咕嘟”声。
我下午就把猪大骨和鸡架焯水,扔进桶里,加了姜片、葱段,小火慢熬,现在汤已经熬成了乳白色,在桶里翻滚着,猪大骨和鸡架在汤里浮浮沉沉,释放出最后一点浓郁的精华。
香味慢慢散开来,满屋子都是,这香气里,混着我这一个多月的汗、累、算计,还有藏不住的期望。
我靠在柜台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台面,触感很扎实。
口袋里,是我仅剩的五百三十二块现金——我数了三遍,这是明天所有的找零和应急钱,不能再动了。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赵胖子发来的微信:“明天哥带几个兄弟来给你壮声势,挺住!”我盯着屏幕,笑了笑,眼眶却有点热。
窗外,大学城的霓虹还亮着,年轻的学生们吵吵闹闹地走过,脚步声、说笑声飘进来,又很快消失。
我的小店里,只有汤沸的“咕嘟”声,还有我有点过速的心跳。
我走到门口,抬头看那块红底黄字的招牌——“多多麻辣烫”在夜色里亮着,俗气,却透着股倔劲儿。
什么命运,什么卦象,那些都太遥远了,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三个最世俗、最迫切的愿望:
明天,一定要有人来。
明天,一定要开张。
明天,一定要听到那声“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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